自從被老爺子收走了化妝品，別晏的心拔涼拔涼的，心情憂傷憂鬱的。整個妖的狀態讓我非常擔心，他會不會因這事離我們而去。

中午我睡醒，去吃飯時，飯桌旁不見別晏的身影，問他們，別晏去哪了？答曰，不知道……

「不是說好了要互相監視他嗎？他那種分分鐘想自殺的臉色，你們又不是沒看見！」我大罵。

「別吵了，我只是去拿個東西，不會尋死的……」門被打開，別晏捧著個大箱子說道。

「這是什麼？」繆柯問。

別晏不說話，把那個雕刻精美，又塗上金漆的木箱打開。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媽啊！裡面竟然全是珍珠，顆顆透著粉色的珍珠！

繆柯瞪著眼咆哮，「別晏！你幹了什麼勾當，哪來這麼多珍珠！」

別晏一副看鄉巴佬的樣子看著繆柯（其實自己第一次見到的表情比他還誇張），慢悠悠地說，「我的朋友去神界辦事，所以這些珍珠有我看管一段時間。」

「這種東西他怎麼不好好藏著啊！」繆柯問。

一旁玩遊戲的寂然說，「異界者去神界，除通訊工具，其他東西一律不許帶。而這些珍珠是藍與的珍寶一直帶在身邊，這次是逼不得已才交給別晏的。」

「放家裡不就得了。」繆柯說。

別晏輕笑，「她早就沒有家了，所以才把珍珠交給自己信任的朋友保管。」

這個話題沉重了……

……藍與？

「藍與是什麼妖？」我問。

「男的女的？」繆柯問。

別晏白了一眼，「女的，人魚。」

人魚？！「那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繆柯問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當然。」膚淺的鬼。

「這裡有多少顆珍珠啊？」我看著箱子里滿滿的珍珠問。

「喔，一百顆。」別晏漫不經心地回答。

一，一，一百顆？！

「這花得多少錢啊！」

「……」膚淺的人。

「人魚族盛產珍珠。」寂然說。

哦哦，不花多少錢啊……

「珍珠上是不是有字？」繆柯拿起一顆看了看。

「嗯，每一顆都刻著人魚族語言中的『藍』字。」別晏說。

「哦哦，有故事的珍珠啊！」我笑言。

「想聽聽嗎？」別晏微笑著。

我和繆柯連忙點頭。

②

妖要五百歲才算成年。成年後，到大限已至依舊是年輕的模樣。而人魚族的生命只有一千年。

那年，人魚雲璃八百歲，人魚藍與四百歲。

那年，為了逃離父母安排的婚禮，雲璃逃到了妖海最北端，那裡寒冷，那裡靜僻。又冷又累的雲璃，暈到，慢慢沉入海底。等他醒了，以為自己已死，但想起人魚死後會化為泡沫，毫無意識。看看周圍，最後，他的眼裡只剩下美麗的人魚少女，藍與。他們這樣相識，然後相知，最後相愛。可該來的還是會來，雲璃的父母找到了他，當雲璃提出要和藍與在一起時，他的父母肯定不允，他們強行帶雲璃離開。藍與則追過去。雲璃的生活被父母掌控著，但他知道藍與在他生活的地方，他就不會太心煩。之後，藍與的每一個生日，雲璃都會避開他的父母和藍與一起過，生日禮物是一顆刻有「藍」字的珍珠。就這樣過去了一百年。藍與成年後的這年，雲璃和藍與逃離了他的故鄉，來到岸上，安靜的生活。可是他們只能在一起一百年。雲璃死後，藍與傷心欲絕，她暗暗發誓，要找到雲璃的轉世，然後等他五百年，因為她希望看到他成年的模樣，才能安心死去。

③

「等等，不對吧，怎麼算她也達不成願望的啊！」繆柯說。

「所以，她才去神界，找死神。」寂然說。

這句話把屋裡的氣氛調低了不少。而這時我看見珍珠之中有一個較小的木盒，便拿出來，問別晏，「這裡面裝的是什麼？不會還是珍珠吧？」

打開看果然是珍珠，不過這是一對珍珠耳環。

「人魚族盛產珍珠，那個雲璃送自己老婆珍珠是不是太不誠意了。」繆柯說。

別晏汗顏，其實他自己也這麼對藍與說過。別晏回答，「在人魚族，人魚男子送給人魚女子一顆帶有自己鮮血的珍珠，則是願意與這個女子共度一生。而女子收下則是表示自己願意愛這個男子一生。」

怪不得珍珠是粉色的，原來有血！

「這個耳環？」

「藍與說這是雲璃在他們結婚時親自做的。」

嗯嗯，意義重大。……不過我也好奇，這人魚族小哥，血真多……（默默懷疑他是缺血死的……）

④

「咚咚咚」有人敲門。我好像記起來，昨天遇到老同學，成夏，她約我今天逛街。

繆柯去開門。成夏看到他現是以為自己走錯了，不過聽到我喊她的名字，才敢進門。

「他們是……」成夏看著這三個男的（倓軒外出），問我。

「呃呃呃……他們是我表哥。」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表哥」代替了多少關係特殊的男生……

「喔！游竺，你手裡的耳環真漂亮，我可以戴上嗎？」別晏把那箱珍珠像藏賊臟一樣收回房，但耳環還在我手中。

我看了眼別晏，他點點頭，我才把耳環給成夏。

「成夏，你什麼時候打的耳洞？」

「剛上中學就弄了。」成夏側著頭戴著耳環回答我。

戴好後，她問我，「好看嗎？」

這時，我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抖著聲線，說，「好，好看死了！」

成夏表面上笑話我說的太誇張，可心裡美滋滋的。

真不是我誇張，美得爆炸的，是戴上耳環後的成夏。

那是張散發著古典優雅，溫婉柔美的氣質的美人臉。

成夏覺得我盯著她的樣子很古怪，便把身子偏向黑屏的電視機，當她看見這張漂亮但又不屬於自己的臉時，她知道，我是在說另一個人好看，這使她心裡非常不舒服。

突然，成夏覺得腦子空了，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她這所只剩下悲傷。她覺得自己已不是自己，身體不聽自己使喚，她擦著眼淚，跑出門，跑下樓。

家裡的我們被成夏的舉動弄懵了。

寂然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別愣著，耳環還在她那。」我們這才會過神來，跑出去找。

跑下樓，不見成夏的身影，寂然看看四周，說，「分頭找。」然後問我，「游竺，你知道她家在哪嗎？」

我點頭，有點遠，但我知道位置（如果她沒搬家的話……）。

「好，我們去找，你去她家。」寂然想，這貨總得回家吧。

我再次點頭。

⑤

然而，等到天黑還沒見人……

倓軒打電話來，叫我先回家。在這等得熱，我只好聽他的。

回來時，我見到了成夏，她已經恢復回原來的樣子。她有點疲憊，見到我，連忙說，「游竺，對不起，你的耳環，我弄丟了。」

「在哪丟的？」

「體育館吧……反正我到了那才清醒了，可耳環卻不見，對不起。」成夏眼眶紅紅的。

「你別這樣，我自己會找回來的。你先回家吧。」

成夏虛弱地點點頭。

⑥

我回到家，把事情告訴別晏，別晏說自己再繼續找找。繆柯說，不用，叫他的兄弟去，反正他們是「陰陰深深的夜行者」。

嗯……好吧。

⑦

倓軒問我，成夏是個怎樣的人。

「嗯……愛美……」

他聽了，習慣性的勾起嘴角，「可以告訴我，她住在哪嗎？」

啊啊，你要幹嘛？

⑧

幾天後，別晏告訴我藍與來了。

來就來唄，你幹嘛那麼驚訝……啊啊啊啊啊！藍與來了！

我們跑去找繆柯，問他珍珠耳環找到沒。然後他很淡定回答，「沒。」

靠。

「咚咚咚」。門響了，我們三個互相推著對方，讓自己以外的人開門。

最後，在一旁玩遊戲的寂然走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個身體撲在寂然身上。寂然連忙抱起這個虛弱到快倒地的人，走到沙發旁，把她放在沙發上。

「救命……」虛弱不堪的聲音在客廳回蕩。

別晏覺得聲音很耳熟，便走過去。

他掀開包著那個人臉的披肩，是藍與，可她的臉上全是紅色的傷疤。別晏輕摸她的額頭，很燙。

「救命……」藍與一直在嘀咕著這兩個字。

⑨

成夏愛死自己現在的這張臉了。那麼好看。這幾天自己走到哪，都會成為焦點。她很喜歡別人投來的羨慕，嫉妒或是愛慕的眼光。她覺得當時沒有把這個耳環還給游竺果然是正確的。

她輕撫著自己這張美麗的新面容。

「咚咚咚」，有人在敲她的房門。她喚了聲，起身去開門。

站在她門前的，是位極其英俊，帥氣的少年。

她微紅著臉，保持微笑，問他，「找我有事嗎？」

少年勾起嘴角，說，「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嗎？我見到你之後，再也忘不了你。」

他的話，讓成夏的臉更紅了。

她低下頭，心裡卻很高興，畢竟長這麼大第一次有個這麼帥的男生對自己這樣說話。

少年抬起手，輕撫著成夏的臉，然後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說，「你的虛榮，真丑。」

……

少年拿著耳環回去時，遇到了老朋友。

傲南看著他手裡的耳環，說，「對女生也這麼狠？！」刪除記憶就算了，還要把藍與受到的痛苦讓那人類承受一次。

少年面無表情地冷言道，「傷疤是因為她自己的謊言和虛榮才出現在藍與臉上，現在讓她本人承受，很公平。」況且，傷疤幾天後就會消失。

傲南沒在和他說什麼。果然是五界中，魔族男子是最心狠的，而自己眼前的貨，居然已經是最溫柔的了……

⑩

別晏看著藍與臉上慢慢消失的傷疤，心情才平復下來。

「這是誰？」剛從外面回來的倓軒問。

我看著別晏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回答，「藍與。」

倓軒走到我們面前，攤開手掌，手上有一對珍珠耳環。它們是帶著粉色的珍珠，是藍與的耳環。

繆柯興奮地問，「你從哪裡找到的，我兄弟他們都找不到。」

繆柯你自己都不太靠譜，你兄弟能好到哪裡去……（……說得游竺你好像很有用的樣子……）

倓軒也不說，只是習慣性的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