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給我洗澡了吧？」宋離顫抖著手指向他。

「是你強烈要求的，我實在被你纏的沒辦法。」黎海厚著臉皮說。

「胡說八道！我怎麼不記得了？」宋離吹鬍子瞪眼。

「你哪次喝酒記得東西了？」

「那倒沒有一次……等等，說的好像你見過我很多次醉酒一樣，行行行，洗了就洗了，我就當被狗偷看了。」宋離深呼吸一下，擺擺手錶現出寬宏大度的樣子。

黎海看他一副吃了老鼠藥的表情興味十足，又湊到宋離耳邊：「那天晚上，你可是很主動。」

宋離瞅他一眼，一臉的「你說什麼鬼話」的表情，然後眼睛一轉，突然變了臉，走上前輕拍他的肩膀：「那你身體可還好？別太虛了，以後路還長著呢，我看你身子快不行了。」

黎海不怒反笑，從宋離身旁走過，輕輕說一句：「我虛不虛，你很快就知道了。」

宋離掛著微笑：「拭目以待。」

看著宋離寧死不屈的神情，黎海無奈地拍拍宋離肩膀：「行了，不閑聊了，我們去一個特別的地方吃飯。」

「什麼特別的地方，吃飯的地方多了，你還能找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宋離瞥了他一眼。

站在Piazza di Porta Maggiore 廣場上的有軌電車站台旁邊，手插著口袋的宋離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黎海看著遠處緩緩駛來的古老風格的電車，向宋離攤開手：「May I?」

宋離頓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嘴角不經意勾起，黎海牽著宋離走上電車，在一個窗邊坐下。

TRAMjazz（爵士有軌電車）原是一輛1947年的羅馬有軌電車，如今改成了貫穿羅馬景點行程的高級移動餐廳。

宋離看著車上色彩各異的男男女女，看著車內的意式裝飾，饒有興味看著黎海：「黎海，我真是低估你了。」

黎海遞過一杯香檳：「關於我，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就要看你願不願意了解了。」

電車上有爵士樂隊和精緻的意式燭光晚餐。燭光下，宋離沉默著低頭抿一口酒，眼神深深淺淺帶著不知名的色彩。

電車一路上會經過切利奧山丘、斗獸場、帝國廣場直到塞斯提伍斯金字塔。窗外夜晚的風景不停變幻，夜晚的微風吹拂，宋離的眼神微微迷離，碎發隨風微微浮動。

今天的宋離喝的酒很少又很慢，他眼神清明神情淡然：「黎海，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到處跑嗎？」

「因為你熱愛這份自由，又輕鬆於遠離痛苦的現實地。」

宋離眼神有些閃爍，突然笑了舉起酒杯輕碰黎海的手臂：「你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黎海看著宋離：「不，你早已看透了我，只是不是我有沒有看懂你。有人覺得你玩世不恭，你放浪形骸，可我只看到你的內心，像是碎冰，仍然透明無瑕，但卻時常用尖利的冰刀扎痛自己。」

宋離看著黎海許久才說：「為什麼你總是給我一種我們認識很久的感覺？」

黎海也拿起酒杯碰碰宋離的手臂：「因為我是真心在了解你，靠近你。」

宋離坐在此時的電車上，內心思緒萬千，和黎海的相遇像是偶然卻又不知怎麼的讓宋離長久不起波瀾的心似乎有了一絲絲漣漪。

可宋離卻缺少了一種能力，去愛的能力。他不相信黎海是真心，他早就見多了虛情假意的紈絝子弟，更經歷了山盟海誓化作過眼雲煙的愛情。

宋離甚至都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去愛，去心無忌憚的大膽恣意地愛，不相信自己還能拿出百分百的真心去愛。

宋離避開黎海的眼神，看著窗外：「黎海，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要提醒你，我可能不太會喜歡別人了。」

黎海也看向窗外：「如果你不會後悔我會教你，宋離，你要知道感覺永遠不會騙人。」，說完他轉向宋離：「如果連相互了解的意願都沒有，我們現在不會出現在這裡。」

宋離沒有轉過頭，他在燈光閃爍的羅馬夜色中看著人們來來往往，看著車水馬龍，看著異國的夜空。他的心開始顫動，或許是因為黎海的話，或許是因為此時的黎海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初識時同樣的真誠，同樣的坦然。

國內

穆青走上房子的頂層閣樓，坐在寬闊的陽台石凳上，抬頭看著夜空。

他從小到大一直是習慣孤獨的一個人，但與宋離的遇見讓他一直堅若磐石的內心變得為他稍稍軟化。

穆青冷峻的面容在月光的裁剪下更加像是刀刻一般奪目立體。他攤開手，手心裡的銀戒在微光下微微閃著光澤。

「宋離，你恨我嗎？」穆青低沉著聲音，看著手中的戒指自言自語。「小栗子，我真害怕你愛上別人，還沒等到我完成我的任務，你卻已經是別人的了，如果真有這一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住。求上天能讓你等我，就一年，這段時間你對別人所有的逢場作戲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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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工作的任務，沒有國內的逢場作戲的騷擾，更沒有了黎海的壓迫，雖然身邊多了個時時刻刻的隨行者，宋離還是覺得自己難得輕鬆。

在電車餐廳吃完飯後回到酒店，宋離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衣服，坐在電腦前。

洗完澡的黎海走到客廳里，宋離正在啃著蘋果，聽見黎海的動靜，宋離咬著蘋果：「喂，黎海，你過來一下。」

黎海走過去，看著盤腿的宋離問：「破天荒的喊我什麼事？」

「你有潔癖嗎？」

「還好，不過任何人都有自己對幹凈和髒的標準。」黎海回答道。

「我們明天去跳蚤市場逛啊，裡面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宋離咬了口蘋果。

「我們？」黎海挑挑眉。

「怎麼，你不願意，不願意算了，不帶你去了。」宋離撇撇嘴。

「你是覺得市場雜賊太多，兩個人打個照應。」黎海坐到他身邊，從茶幾上端起一杯水說。

宋離有些懊惱自己的想法被一眼看穿，面上又掛起純良無辜的表情，故意將眼神黯淡下來：「唉，我真是傷心，一片好意換來了猜疑與不信任，我是因為信任你才同你一道，罷了，看來我的這份真心是錯付了。」

語罷，還作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抽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