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各行各業，都有學霸和學渣之分。

就好比本案進展到現在。

學霸霍思憶帶著小溪，高高興興買了一大堆好吃的，準備今晚的二人浪漫燭光晚餐之際，『學渣』鄒宇正對著矢口否認一切的犯罪嫌疑人王曉泉，氣的暗暗咬牙。

「......沒有切實的證據？你作案後逃跑路線上的一系列交通監控，難道不是證據？」

王曉泉面無表情地看著鄒宇，「既然憑監控就能定我的罪，那又何必費力審我？直接把你們的結案報告拿給我簽字不就完了？」

她這以退為進的話，直直戳中了鄒宇的痛處。

那些連眼睛都沒露全的黑白監控......別說完整的嫌疑人面部特徵，甚至就連性別，他們一開始都搞錯了。

這樣的監控，連正經的證據都不配成為，何談定罪？

深吸一口氣，鄒宇轉下一個問題，「那你說說，你為什麼大半夜的做貨車回S市？」

「去爬山了啊。」王曉泉的口吻很是理所當然，「我下午才有空出來，等我上山那會兒，都已經下午四點來鍾了，如果還想在山頂多待一會兒，自然會錯過最後一班巴士，所以提前找輛我感覺更安全的順風車，應該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做出的決定吧？」

「爬山？我怎麼不知道S市附近還有什麼名山大川值得你大半夜的去爬？」

「哼，你認為不值得，未必在別人眼裡，也是不值得的。我離開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多年，又正好遇到一點不開心的事，想在附近找個找個沒人的地方散散心，不行麼？違法麼？」

「哦？怎麼就那麼巧，當天夜裡同一時間，七年前拐走錢寶寶並間接害死了錢翊的那戶人家被滅了門？」

「我怎麼知道？這難道不是你們警察應該去查清楚的事麼？」

門邊牆上的信號燈閃了幾下。

鄒宇和伍得得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起身朝外走，直接將拒不交代的王曉泉，晾在了那兒。

「井隊。」

待身後審訊室的門關好，鄒宇這才一臉沮喪地，和一直在觀察窗外旁觀審訊過程的井隊，打了聲招呼。

「走，先吃飯，反正她至少還要在咱們這兒待，呃，」看了眼手機，「45個小時。對了，」不等鄒宇說話，井隊有扭頭吩咐助理白無爭，「無爭啊，你也問問她吃口上有沒有什麼忌諱，給她弄點吃的，別不小心被抓到什麼小辮子，上升到外交爭端，說咱們刑訊逼供就不好了。」

會議室內，擺放著隊里其他人才從食堂打來的飯菜。

有葷有素，有湯有飯，有水果有奶茶，整的挺全乎。

井隊率先在最把頭的位置上坐下，隨即抬手招呼其他人，「來來，都坐下，有什麼話，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說起來，咱們今兒這頓，應該算是個小慶功，至少我們趕在犯罪嫌疑人離開我國之前，將她帶了回來。」

說著，拿起吸管狠狠戳破奶茶塑封之後，舉起奶茶杯，「來，都舉起來，為我們今天的成果，幹一杯。」

井隊的鼓勵與肯定，立刻起到了效果。

待互碰過奶茶，坐在井隊左側的老陸率先道，「井隊說的沒錯。咱們已經做的很好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只有放下包袱，我們才能更好的前行。」

鄒宇咽下嘴裡的珍珠，「關鍵還在於，咱們手裡的證據不夠紮實，偵破可以靠推理，定罪，不可以。」

正歪著腦袋琢磨事情的井隊，聽了他這話，突然扭臉看向他，隨即摸摸下巴，臉上露出一抹和他年輕身份並不相符的腹黑笑容。

小狐狸鄒宇有些緊張的，將嘴裡還沒嚼碎的珍珠一股腦兒全吞進了肚子里，「那個，隊長，師叔？咱有話好好說行不？你這樣，人家有點piapia~」

「那個，」井隊笑眯眯看著他，「你去問問思憶，他今天到底是怎麼讓那對老夫妻說了實話的？」

眾人紛紛將好奇的目光對準井隊和鄒宇。

因為他們很清楚，井隊這話，絕對不是好奇這麼簡單。

而被問到的鄒宇，則皺了皺眉頭，「你是覺得，這裡面很有可能藏了讓犯罪嫌疑人伏法的關鍵信息？」

井隊笑眯眯反問，「你說呢？」

鄒宇立刻抓起手機往外走，「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另一邊。

彼岸畫苑。

放在客廳充電的手機鈴聲大作之時，霍思憶正將煎好的牛排擺到小溪面前。

想邀功的嘴巴才張到一半，便正正好好被那惱人的鈴聲給打斷。

這專屬的鈴聲，都不用看手機，霍思憶和顏小溪便知道是誰打來的。

小溪看著雙腳好像被粘住，任憑手機鈴聲怎麼響愣是不挪地方的霍思憶，眨巴眨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心提醒，「哥，小宇哥肯定又遇到麻煩了，你還是先去問問他什麼情況，不然他等會兒也還會打過來的。」

小溪的話，思憶怎可能不聽？

只是......

所以當鄒宇聽到好不容易接通了的電話那端，傳來霍思憶咬牙切齒的聲音後，嚇得心裡一突突，連忙轉頭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確定這個時間，就算打擾到了霍思憶，也應該還有挽救的機會，於是陪著笑回了聲，「思憶，吃過飯沒？」

「有屁快放！」

看來是沒吃呢。

那就好，說明自己確實只是打擾到了他和小溪吃飯，而不是他吃小溪......

「那個，你跟我詳細說說，你是怎麼說動那兩位老人家的？」

霍思憶愣了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冷哼道，「怎麼？那個女的不肯交代？」

「是啊。你也知道，她打掃過現場，再加上死者家原本的那個環境，所以痕檢那裡沒有提取到有力的定罪依據，法醫那邊雖然也已經釐清了六位死者的死亡過程，但同樣沒有得到能直接指向犯罪嫌疑人的證據，剩下的，我們這邊，」

話未說完，便被霍思憶不耐煩的打斷，「行了，我知道，破案可以推理，定罪卻不能。」

頓了頓，「你稍後不妨先和她聊一聊錢家老夫妻，錢翊，以及三歲便不幸夭折的錢寶寶，告訴你個信息，她也有個孩子，是個很可愛的混血小女孩兒，今年七歲半，只是她和她前夫離婚後，因為工作原因，孩子判給了前夫......你，先和她聊聊，如果她還是什麼都不肯交代，那明天一早，我會過來親自和她談。」

鄒宇敏感覺得霍思憶有事瞞著他，「思憶，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我只能說，我沒告訴你的，和本案沒有關係。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想辦法去查。」

霍思憶不想說的，鄒宇也無可奈何。

悻悻掛斷電話，轉身走回會議室，向井隊彙報了一下從霍思憶這邊得到的信息。

待他說完，負責核查犯罪嫌疑人王曉泉個人信息的老陸和烏弘一起點頭，「和我們剛才查到的個人信息相符合。我們認為，她之所以，嗯，變得如此殘忍，也和她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有關。她生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她父親很快就再婚，婚後一年繼母又生了個兒子......

雖然檔案上沒有記錄，我們也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但從她被省體隊挑去之後，目前在檔案中能查找到的幾乎所有表單中，她都自說自話在父母一欄均寫下『已故』來看，她之前在那個家裡，過的並不福祉。

同時，我們也發現，她家裡原本的戶口本上，她的那頁，也蓋上了『因失蹤而註銷戶籍』的章。」

蘇淼忍不住插嘴感嘆，「這是人為的恩斷義絕啊。只是當地的戶籍登記未免也太兒戲了些吧？」

「嗨，小地方，能理解。要不然為啥幾年要來一次人口普查呢？」

另一邊，掛斷鄒宇電話的霍思憶，又立刻撥通了爸爸顏卿的手機。

耳邊剛一傳來那熟悉的毫無波瀾的『喂？』，霍思憶便立刻委屈中帶著幾分無奈地訴苦道，「爸，剛才鄒宇給我電話，他們又遇到困難了......我都跟他說了，我說我明天要去公司上班，可那個小子......唉，爸，您看看他，他這個副隊長，好像給我做的一樣......要不，您跟我老爹說一聲，讓他的下屬以後別再來影響我上班了？」

電話那端的顏卿被他的不要臉給氣笑了，「思憶，你當我多少年兒子了？你說你明明知道，你每次一抬屁（敏感詞隔離）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你說你為啥還樂此不疲呢？你就不能玩兒點新花樣出來？嗯？」

霍思憶嘿嘿笑道，「爸爸，在您面前，啥花樣能有用？既然沒用，又何必費那個精力？」

「行了，我這還有事。明早我讓司機去接小溪先來公司，你呢，霍大神探，等你忙完之後再過來吧。」

雖然沒達到一開始的目的，但對於不喜歡受到束縛的霍思憶而言，能晚去個半天，也是好的。

於是霍思憶從善如流地乖乖答應，「謝謝爸爸，欸，應該是我替鄒宇那小子，好好謝謝您支持他們的工作才是。等明兒見到他，一定要他抽空去趟咱們家資助的孤兒院當義工來報答您。」

「行了，我也不是為了他......他若有空去做義工自然好，沒空也不勉強。」

伴著聽筒里傳來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霍思憶撇著嘴輕聲嘀咕，「知道。您不就是想暗搓搓幫老爹的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喜歡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