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說話。」青年坐在許英雀的身邊，還沒等那幾位小姐姐有什麼動作就率先冷聲開口。

這下沒人敢熱臉貼冷屁股了。

酒桌上有人要舉杯勸酒，華路路剛想阻止，又被人擠到了萬秋月的身邊。眼瞅著這酒就要被一杯倒的許英雀喝下肚，他身邊的青年卻冷冷發話了：「他不喝。」

「你是誰？許英雀都沒說什麼，你在這裡說這些掃興的話做什麼？」

看起來要起衝突了，萬秋月跟華路路雙雙朝那個方向看去。青年卻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好似眼中只有許英雀，聲音不疾不徐道：「他不喜歡喝酒。」

「哈哈哈，你怎麼知道許英雀不喜歡？」

「行了楊悅，夠了。」萬秋月放下剛要和華路路碰酒的杯子：「許英雀的確不喜歡喝，以前也從來沒喝過。」

「萬秋月你在這裡裝什麼？」楊悅覺得面子被人拉了，當即不高興了：「你要跟他真那麼熟他會不跟你搭話？一直擱這兒裝，誰知道你是不是平時說出來吹牛的啊！」

「楊悅你！」萬秋月眼淚瞬間就含在眼眶裡了。她這些年喜歡許英雀雖然一直沒有結果，但她也不願意有人否定她對許英雀執著的感情。無論是誰，都不允許輕視她這份誠摯和純粹。

許英雀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麼，這飯就沒法好好吃下去了。況且無論是今天剛認識的新朋友還是過去的同學萬秋月都是為了他，他也不可能一直縮在後面，關鍵是這位正妹的確是有點咄咄逼人了，好像非要他喝不可。

許英雀緩緩站起身，當著桌上所有人笑了笑：「沒關係，今天為了秋月，喝一杯也無妨。」拿過華路路的酒杯，對著萬秋月輕輕舉了舉：「多年未見，秋月你還是那麼漂亮，既然知道你學校離得這麼近，那以後常聯繫，我先一飲而盡了。」

萬秋月感動地眼眶微紅，咬了咬唇，似是沒想到許英雀會對她說這番話，同樣舉杯將酒喝凈，喝完後坐下欲張口搭話，可許英雀已經朝他們微微低了低頭：「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許英雀，我送你？」華路路叫住許英雀。

「不用了，你喝吧。我還要送我朋友回去。」許英雀拒絕了華路路的提議，還是放華路路沉溺在溫柔鄉比較適合一點。

走出聚會場所到大街上吹了吹涼風，許英雀覺得臉上的熱度也隨風消散了許多，他隨意找到了公交站台的石凳坐下對身前的青年問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青年低沉的聲音出現在他身邊，恍惚間許英雀忽然想起這聲音耳熟得像極了那天他從網吧出來，那道一直從他背後傳來的聲音。

「是你？那天是你一直在跟我說話對嗎？」

青年從沒想過遮掩什麼，爽快地承認了：「嗯，現在才發覺？是有一點不夠聰明。」

這還順帶奚落了他一把。

許英雀真是哭笑不得，悠悠嘆了嘆氣：「算了，那我等會送你回哪裡？」

青年從他身旁坐下沈聲問道：「你說我還能去哪？」

「沒有親人嗎？」

「沒有親人。」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你在這裡，我就來了。」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彆扭，可青年那模樣不像開玩笑，而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可聽進別人的耳朵不是這樣的，旁邊等車的兩個大媽表情嫌棄地看著他倆，紛紛朝旁邊挪了挪位置，嘴裡還發出了一聲「嘖」。

這對話怎麼聽著讓人覺得這麼不對勁呢。

許英雀也不知道還要繼續說什麼了，只得道：「我先送你打一個旅館吧。」

「沒錢。」

「我付。」

「不想住旅館。」

「民宿也可以。」

「不喜歡一個人。」

「那你想做什麼？」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慢慢地走到許英雀面前，忽然緩緩蹲下了身子，抬起頭與其對視。這是第一次他們之間認真而漫長的對視，那雙和他些許相似的眼睛此刻正沉寂地看著他，深黑雙眸牢牢地追逐著他的視線，不知為何居然讓許英雀感覺到這雙冷冽的眼睛裡藏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叫他看不懂分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醉意上頭了，許英雀覺得這張臉上流露出的表情竟讓他有絲害怕。對，就是害怕，害怕的想要後退，想要離這個人遠一點。好像這個人能洞悉他內心的想法，讓他在這個人的面前無所掩藏。

「奇怪...難道我以前真的認識你？」

為什麼我們會有那麼相似的容貌，為什麼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你的出現是個謎般令我意外，甚至...恐慌。

沒有名字，沒有家，沒有親人，不知從哪來，可就是打定主意要一直跟著他，許英雀忽然有些怕了，這種害怕此刻深深地圍繞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呼吸困難。

很涼的一個夜，是風吹街道舒適溫柔的夜。昏黃的路燈拖長了兩個人的影子，黑色的輪廓彼此交融看不清動作。

「害怕了？」青年突然冷聲開口，看到許英雀變化的神情，語氣不由得帶了幾分低嘲：「害怕我會害你？」

看著單膝跪地的青年，那冷酷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掛著對他的譏諷，彷彿在嘲笑他的心黑得發紫，許英雀站起身重重閉了閉眼，努力讓頭腦中那股暈眩淡化：「不是...」

他欲要解釋，可後面的話他還沒說完，睜眼時青年已經起身撲到了他的身上將他抱得死死的。明明比他還高了半個頭，抱著他的時候卻像個小孩子一般努力地環抱著他的後背：「很早之前我就想這樣了......如果這也算害你......」

「那我要害你又如何。」

「......」許英雀酒醒了大半，眩暈什麼的也消失了，現在他頭腦十釐清醒，被人擁抱的觸感也十釐清晰。冰冰涼涼的擁抱已經將他震得說不出話了，更做不出什麼動作了，只能感受到時間流逝的每一秒和對方平靜的心臟，是的，明明貼的那麼近，除了嗅到對方身上的微香，他居然感受不到......

對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