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適捏著下巴扯過去接吻，姿勢原因，谷雋予勉強撐住寬大的黑色辦公桌面穩住自己的身體。他從不拒絕這樣的事，所以高適總是不分地點的為所欲為，一吻結束。

谷雋予不穩的呼吸撒在高適的呼吸里，他品嚐著高適的目光，那裡面有如戀人的不甘心。

高適攥著谷雋予的下巴不放手。

「怎麼辦，我不想放你去。」

高適以為谷雋予是顆冷冰冰沒脾氣的石頭，拿過來放在手心玩弄兩下也就算了，他總不會下賤的把自己的心都交代出去，可他沒想到，這塊冷石頭順從潤澤，怎麼把玩都配合，多麼貪婪的慾望他都包容得下。

谷雋予不愛笑，但在床上如果有了心情，抬腰侍奉和盡情取悅他都願意做到盡善盡美，他一雙冷泠泠的眼睛在那時候曖昧的燈光下如故事裡的艷妖，扼了人的理智和靈魂，就在床上生吃活吞。高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看他的第幾眼動心的，只知道現在如果這人要離開自己。

他十萬個不樂意。

「卓先生約了我一起吃晚飯。」谷雋予任由高適捏著他的下巴，目光平靜的與他對視。

「我答應了。」

「不去行不行？」

高適的手指開始用力，谷雋予的皮膚下印出緋紅。他沒有掙扎，像在捕獸夾下安靜等死的溫順動物。他也沒有呼痛。

「好不容易拿到的合作機會不是嗎？簽字吧，完成這份合約，對你明年的晉陞很有幫助。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升職加薪嗎？」

谷雋予現在說話的語氣分外溫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適總覺得他會輕輕一笑。

「我也該走了。」

谷雋予心裡確實是笑了，一段相處結束，他樂意給個體面溫柔的道別。只是他給人的感覺一直平靜太過，這笑意傳達不到臉上。

手指被那雙他曾一根一根吻過的手指摳開，高適內心有山崖在崩塌，他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響，心在震動，他盯著理智淡然的谷雋予，兩年過往，頃刻間在他面前灰飛煙滅。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留不住這個人，從一開始他就註定輸了這場遊戲，畢竟論絕情，誰人比得過他谷雋予。

「雋予，你真的從頭到尾，對我，都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心動嗎？」

其實有或者沒有，都不會改變今天的結局。

「當然沒有。」

谷雋予轉頭平穩一句，一頓回首，他的腦海里還是閃過了一些零星的畫面，高適沒戴眼鏡穿著家居服壓在他常用的桌面看他沒來得及畫完的畫，桌面馬克筆散落一攤。他耳邊迴響著他的那句誇獎。

「我的小畫家起床了。」

那一刻，谷雋予笑了，他也真在那一刻忘了高適的妻子和正在上國小五年級的兒子。

成年人的慾望坦率又很好滿足，只有感情這個東西，是最奢侈的。

谷雋予工作三年買不起自己的車，打車抵達卓越崢說的餐廳位置，一等就是兩個小時。他坐在開闊的窗邊玩手機，夕陽西下到夜色漸濃。他的面前只有一杯喝了一口就放著的咖啡。

「不好意思，耽誤了很久。我真沒想到你還在等我。」

卓越崢說著場面話，那種訓練出來的一板一眼的紳士禮貌讓谷雋予抬眼看他，這人明明就不介意讓自己等，從小養尊處優刻在骨子裡的高姿態很難收斂，此刻卓越崢根本就沒有想過隱藏。他自然而然準備點菜，絲毫沒看出愧疚之意。

「難道卓先生被許多人放過鴿子？」

谷雋予垂眼坐正，剛才慵懶的姿態一收，正經沉靜了許多。

沒想到是句犀利的反問，卓越崢拿到平板菜單正準備遞給谷雋予看看，谷雋予不說話的看著菜單，也不伸手接，就著卓越崢拿著的姿勢，點了兩個菜。

卓越崢幾乎是明白的哼笑了一聲，這人的傲慢，好像還高過了自己。

他再補充了一份湯兩個菜把平板遞給服務生，等只剩下彼此，他兩隻眼睛認真的看著谷雋予。

「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是因為上次我不夠溫柔嗎？」

後半句卓越崢壓了聲調，唇齒一絲曖昧，很容易就提醒谷雋予不久之前那個荒誕又激情的夜晚。

「還行，和我的上司比起來，卓先生不算太差。」

沒想到眼前的人會這麼直接的塞他一嘴泥，卓越崢一憋，小氣的怒火當然不足掛齒，就是一晌愣住，沒接得下話去。

「你要這樣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

「我們並沒有在聊天。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跟想像之中的很不一樣，卓越崢那天對谷雋予的印象停在不愛說話，有些高冷上，沒想到今天約過來，一根刺，兩根刺，一身的大脾氣坦然的對他表露。這種清晰的被討厭感，他第一次覺得很有意思。

「行，隨你。吃完飯想去哪兒？」

「我想去河邊吹夜風。」谷雋予說完不想撐著腰背了，又靠到椅背上。他的目光沒有低垂著，而是靜靜地看著卓越崢，好像在等。

「行啊，吹完夜風一起喝酒嗎？我請。」

「喝完酒之後呢？」

谷雋予用赤裸裸的目光看著卓越崢，卓越崢頭一次覺得自己這些用在各色床伴情人身上的委婉計量顯得弱智可笑。

「開房可好？」

谷雋予笑了一下。

卓越崢沒看錯，谷雋予是冷笑了一下，那種早就心清目明的嘲笑。大概成年人的世界也就慾望這點事，不談其他，爽到就行。

谷雋予的唇角笑過一瞬就恢復平靜，他在這時安靜的低下頭用冷冷清清的聲音說話。

「去我家吧，我不喜歡酒店的床。」

去哪兒做那檔子事對卓越崢來說倒沒什麼要緊，就是想到方才谷雋予那句話，心裡有隱隱的不舒服。

第一次就這麼輕易的把自己帶回家，那他的情人上司，肯定也去過。一點點的不高興在吃飯的時間緩慢發酵，卓越崢覺得自己不是有心理潔癖的人。應該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所以他由著谷雋予的安排，跟著他去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