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墨回到家，望了眼門口那雙脫得一正一反的拖鞋，邋遢勁跟他主人一摸一樣，嘆口氣認命地彎下腰將那雙拖鞋擺放端正，心道：「還沒回來，到底去哪了？」走進客廳，在一個玻璃櫃前停了下來，空空蕩盪的玻璃櫃，正中間孤零零地放著一隻可愛的棕色泰迪熊，與整個房間的裝修風如此格格格不入。

於子墨清楚地記得這是王鵬假死前的一個月，在他生日派對上，王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他的生日禮物，雖然只是一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玩具熊，但那時的他卻是傻樂了老半天，為此還特意高價定製了一個玻璃櫃，專門放置這隻泰迪熊，還不忘拍照發朋友圈故意@陸源氣他。

如今想來於子墨只覺得可笑，他打開櫃子拿出那隻泰迪熊，盯著熊的眼睛，目光一凝，伸手將兩隻眼睛挖了出來，在眼睛的後面果然如他所料連著一個竊聽器。於子墨轉了轉手裡的竊聽器，低頭一笑，桃花似的眼角卻在這一笑中顯得銳利無比，兩指用力硬生生地將竊聽器捏成了粉末，抓起泰迪熊將殘留在指尖的粉末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擦在它毛絨絨的肚子上，無情地將泰迪熊扔進了垃圾桶里。

亡靈殿，陸源蹲坐在地上，神色黯淡蕭瑟，雙目無神地望著面前的一株血紅色的彼岸花，手中握著一塊小木牌，是從那株彼岸花上取下來的，泛黃的木牌上潦草地寫了三個字「對不起」。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悄無聲息地多出一人，陸源鼻尖似有若無地聞到那股熟悉的古龍水味，睫毛微微一顫，嘴角扯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低低地說：「王鵬還活著。」

於子墨淡淡地「嗯」了一聲，眼角的餘光淡淡地掃過陸源手裡捏著的那塊木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閉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語氣中帶著少有的疲憊，「天庭出了一起命案，作案手法和前幾起案子一樣，上頭讓地府派人上去協助調查。閻王命我們兩人上去，明早出發。」

陸源順著他的話音點了點頭，收斂了雜亂的思緒，剛要站起身，就感覺雙腿一陣發麻，一個沒站穩「噗通」一聲脆響直接跪在了地上，就聽見身邊於子墨「噗嗤」一笑，揶揄的聲音響起：「喲，給我行那麼大個禮，不給你點錢都說不過去了。喏，拿去隨便花。」說完扔了一張進殿前被檢票員強行塞到手裡的小廣告，上面用紅色粗體字寫著一行字：「提供網上直播掃墓，修剪彼岸花，綁祭奠絲帶等相關服務。」好不諷刺。

陸源沒好氣地瞪了於子墨一眼，恨不得給那張唯恐天下不亂的賤臉來上一拳，可惜兩腿就是不聽使喚，輕輕動一下就全身酥麻，無奈之下只好伸出一條胳膊向於子墨求助。

於子墨雙手環抱於胸前，故意涼著那條示弱的胳膊，語氣不鹹不淡地問：「手機為什麼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