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人是臨時湊到同一架航班，租不到那麼多車裝人和行李，幹脆找了一輛大巴。

演員們被季雲揚輕描淡寫的一句封。殺搞得忐忑不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把女一號推了出來。

余愛在劇中扮演女一號陳露的弟弟，和陳露的對手戲最多，關係也最好，兩個人在拍戲的空閑時間經常湊在一起聊天。

「小余……」陳露在同行們鼓勵的目光中坐到余愛身邊，「你和季總很熟呀？」

余愛把王暸替他想好的說辭搬出來：「聊過幾次，季總對智能家居這方面的業務很看重，希望我能表現好一點。」

「季總的公司不涉及娛樂圈，我們也都很少關注財經方面的新聞，對季總完全不了解。要不是有爆料，我都不知道四季集團的老闆這麼帥，是不是季總覺得我們怠慢他了，所以才想要……呃……提醒我們一下，不是真的隨時準備打電話封。殺我們吧？」

「季總不會封。殺你們的，他是說……劣跡藝人會給未成年人帶來不好的影響，應該封。殺，和你們沒關係的。」

「是這樣呀，我就說嘛，季總看起來那麼溫柔，肯定是個特別好的人。」陳露立刻笑了起來，警報解除，八卦之心蠢蠢欲動，「你和季總，還是目前的狀態呢？」

陳露把「目前」兩個字咬得很重，余愛笑說：「季總願意把我當朋友，我求之不得。」

「沒想把關係再進一步？季總對你似乎很好。」

「沒想過。」

余愛被於氏夫婦收養的那天，進入別墅第一眼看到的是兩個坐在地毯上的大男孩，其中一個立刻跑過來，一邊揉。搓著他的臉一邊笑說：「季雲揚，這就是我弟弟，可愛吧？你沒有，哈哈哈哈……」

「你嚇到他了。」

「你那張死魚臉才會嚇到他。」

於嘯成很喜歡自己的弟弟，出門總是帶著余愛，但是他有些粗心，又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經常一轉眼就沒影兒了，反而是季雲揚一直陪在小朋友的身邊，體貼又周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余愛開始喜歡圍著聲音清冷、板著面孔的小羊哥哥轉，直到在作秀學校看到兩個男同學在廁所里接吻，他才明白對小羊哥哥的感情是和對自己哥哥不一樣的。

那時的季雲揚已經接掌了四季集團，長輩們聊天時偶爾也會提起季雲揚可能的另一半的人選，雖然男女不限，但無一不是有才有貌的。

自從被於家收養，余愛就把自己當成了於家的一員，從來沒有看輕過自己，但是親生母親說過的惡毒話語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里，面對喜歡的人總是會不自覺的自卑，即使每次過生日許願都是希望能和小羊哥哥在一起，卻從來沒有奢望過可以夢想成真。

「是不敢想吧？」從後面傳來隋子源譏諷的聲音。

「他敢不敢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季總連眼神都不給你一個，你就算再敢想也沒用。」陳露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隋子源十七歲選秀出道，八年來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幾個月前突然拿到了一部青春熱血電視劇的男一號，播出後紅遍了大江南北。

雖然他本人多次強調只是自己的堅持和努力有了回報，但相信的人不多，都在猜測他抱緊了誰的大腿。

隋子源爆紅後大牌代言拿到手軟，滿大街都是他的巨幅海報，很多投資商捧著劇本要請他去做主演，卻因為不是大導演和大製作而全被拒絕了。

太狂、耍大牌等聲音此起彼伏，卻被粉絲們罵得不敢再出聲。

余愛參演的這部劇是由名導演、金牌編劇、影帝影後、最佳服化道等業內資深人士組成的超豪華陣容，隋子源空降演男二，幾乎是坐實了有靠山的傳聞，他本人卻義正嚴辭地駁斥：「我就是有這樣的實力，完全沒有靠關係。」

因為他的背景神秘，劇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敢得罪他，只敢在背後議論他脾氣大、演技差、捧高踩低。

「季總是看不上我，但就真的是看上他了？不過是被當成貓狗似的寵物養著逗著，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余愛可沒覺得自己了不起，是你被下了面子，又不敢去找正主，只能在我們面前耍威風。」

余愛偷偷拽了拽陳露的衣角，不讓她因為自己和別人交惡。

隋子源的助理也是小聲勸：「陳露的太爺爺是電影大學的創辦人之一，她家裡有很多人在各大電影學校任教，圈子裡科班出身的一線大牌們大半都和她家走得很近，還是別惹她的好。」

隋子源用帽子蓋住臉不再說話，陳露冷哼一聲，繼續和余愛聊天。

大巴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真漂亮……」

近處是小橋流水，遠處青山如黛，吸進的空氣中含著一點草木的清香。

導演說：「劇組包了整個度假村，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正式開拍。」

王暸到房間里轉了一圈，叮囑了不要輕易開門，就帶著齊宏去了隔壁。

余愛收拾了行李，給於嘯成打了視頻電話。

「哥哥，我已經到房間了。」舉著手機四處走，「窗外可以看到湖，很漂亮。」

每次出外景，無論離開還是到達，余愛都會向於嘯成報平安，到了酒店房間，還要視頻，讓哥哥了解自己的住宿情況。

這是知道余愛要當演員後，於嘯成對他提出的唯一要求。

「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鎖好門窗。」

「知道的。我沒有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怕打擾到他們。」

「不能打，破壞他們一年一次的蜜月旅行，老爸會發飆的。不過他只會罵我，你永遠是他的寶貝兒子。」

「哥哥也是的。」

「在飛機上睡的好不好？」

「挺好的，小羊哥哥一直陪著我。」

「你把行程告訴他了？」

「沒有，是他的航班延誤，才碰巧遇見的。」

「他問了我好幾次，我都沒有告訴他，你也不能把行程透露給他。」

「小羊哥哥從來沒有問過我和行程有關的事。」

「那是他要面子，又想扮酷逞英雄。」於嘯成捏著嗓子，尖聲尖氣地學女聲，「小羊哥哥，怎麼這麼巧又遇到你了？你居然知道我的行程？你是怎麼知道的？小羊哥哥真聰明，好棒棒呦，給小羊哥哥打call。」

余愛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哭笑不得地說：「哥哥，我不是這麼說話的。」

「追著季雲揚的那些女人都是這個腔調。」於嘯成清了清嗓子，「你那邊已經是晚上了吧？倒時差很辛苦，明天還要拍戲，早點休息，睡不著就讓季雲揚陪你聊天。」

「小羊哥哥有工作要忙。」

「他現在還在路上呢，那傢伙有點暈車，不能在車上辦公，反正沒事做，陪你還能消磨時間。」

「那好吧，哥哥是不是要工作了？」

「馬上要去開會，我爭取擠出時間過去看你。」

「身體重要，哥哥還是多休息吧，我最多待兩個星期就回去了。」

「你不用操心我，有事就給季雲揚打電話，我先掛了。」

「哥哥再見。」掛掉電話，余愛想了一會兒，給季雲揚發了信息，「小羊哥哥，你在忙工作嗎？」

季雲揚幾乎是秒回：「沒有。」

「我要倒時差，可是睡不著，你能陪我聊天嗎？」

「洗澡了嗎？」

「沒有。」

「你先去洗澡，然後在床上躺好，我半個小時後給你打電話。」

余愛洗了澡吹幹頭髮，鑽進被子里抱著手機眼巴巴地等。

半個小時才過，電話立刻響了起來。

「小羊哥哥……」

「躺好了嗎？」

「躺好了，床很舒服，被子也很輕。」

「我陪你聊天，困了就直接睡。」

「好，你還在車上呢？會不會打擾你？」

「還有一段距離呢，沒關係的，我正好無聊……住的地方環境怎麼樣？給家人報平安了嗎？」

「度假村很漂亮，空氣也清新，和哥哥視頻過了，沒有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怕打擾到他們。」

「我爸才給我發照片炫耀，他們現在正開心呢，顧不上你。」

季雲揚牢騷滿腹，父母和於家夫妻結伴出去玩，姐姐哥哥雖然是在工作，但做的都是他們想做的事，只有自己被逼迫著必須留在現在的位置不能離開。

余愛覺得他酸酸的語氣很像不能出門玩耍的小孩子，輕笑說：「如果小羊哥哥不是很忙，可以給自己放個假。哥哥說如果有時間會飛過來看我，小羊哥哥一起來吧，你們好久沒見了。」

季雲揚嫌棄地說：「我可不想看見他……」向秘書示意壓縮行程，「我會盡量過去看你，但是不能百分百保證，去不了你別生氣。」

「不會，工作重要嘛。」余愛試探地說，「小羊哥哥，我把行程告訴你吧，萬一這次不能來，以後還有機會。」

「不用的。」季雲揚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於嘯成賣了，斬釘截鐵地拒絕，心裡盤算著要加快收購經紀公司的進程，「就算不知道你的行程，我也會經常能遇到你的，這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余愛想起哥哥尖著嗓子說的話，忍不住笑出聲：「小羊哥哥好棒，給小羊哥哥打call。」

季雲揚察覺到余愛的語氣里有打趣的成分，但沒有多想，只是沉浸在被喜歡的人誇讚的喜悅里。

又聊了些閑話，余愛最近缺覺，季雲揚又是刻意放柔了嗓音，就好像在耳邊唱催眠曲，很快就困了：「小羊哥哥，我困了。」

「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掛電話。」

「哥哥說得對，和小羊哥哥聊天就能睡……」余愛嘟囔了幾句，很快就睡著了。

「晚安。」季雲揚聽了幾分鐘清淺的呼吸後才掛掉電話，給於嘯成發了一條消息，「你不是總想把多多藏起來？為什麼提議讓我陪他聊天？」

於嘯成的消息四個小時後才回過來，「因為忙，否則能便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