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程良一愣，他不是不信周歸璨，但霍棲桐還是半大孩子的時候讓容驍生欺負狠了，以這兩個人的心性，不互相小心試探著坑對方一個半死就不錯了，更別說廝混在一起在賭場被人撞見。

「周哥，你朋友看錯了吧，這真不可能。」

」多餘的什麼我還沒說，你就下結論說不可能了？」程良光顧著下意識給霍棲桐開脫，就沒想想周歸璨能稱得上朋友的人，怎麼會眼熟一個娛樂圈的戲子，多看兩眼容驍生也不過是心裡瞧不起，私下笑話幾句這是個為了錢連親侄子都能往男人床上送的畜牲。

「你找人盯霍棲桐？」程良終於反應過來，他皺起眉，重重撂下筷子：「我早說過不用你們替我看著他。」

周歸璨一時沒開口，他垂著眸子忽然嗤笑一聲，再抬起頭時竟一臉冷漠，豁然站起來大步就往外走。

程良大驚，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向周歸璨追過去，他死死拉住周歸璨的手臂：「周哥，我沒別的意思，真的，你別生氣。」程良起身急了，眼前一花，也是借著周歸璨胳膊站穩才沒摔倒。

周歸璨本就是故意擺臉色嚇唬程良，這時心疼後悔全湧上來，忙扶著程良回沙發坐。

「周哥。」程良握緊周歸璨的手：「我最近身體不舒服，連著心情都不好，總是心煩。」

周歸璨用空閑的右手撫了幾下程良的側臉：「今年體檢了嗎？」

「還沒，今年好忙。」程良無意識地用臉在周歸璨手心上輕輕摩挲幾下，這是個討好兼表示親近信任的潛意識動作。

「這麼大了，怎麼還是孩子一樣。」周歸璨的語氣近乎喟嘆：「我盯著霍棲桐，你說我是多管閑事也好，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我最近總心慌，多少次忍不住給你卜一卦。」周歸璨祖上規矩，血親去世三年內不準開卦，這是第二年。

程良笑笑：「我做事向來沒什麼顧忌，你給我算好我也不會老老實實照著做。」

周歸璨敲程良一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體檢趕快預約上，你別等我捉你去醫院。」

「行啦行啦，記住了。」程良笑他：「周先生早些年惜字如金的酷帥樣子哪裡去了？」

「被你磨沒的。」周歸璨起身去桌子上將他帶來的首飾包拎過來：「我熬了幾夜眼睛都花了才給你打好，護身，別摘。」

周歸璨鬆開小袋子的抽繩，從裡面掏出一把精緻漂亮的小銀鎖，細細的鏈子盤在他掌心，鎖上鏤空的雕出一隻栩栩如生的軟耳兔子，兔子的眼睛上嵌了兩顆小米粒大的紅寶石，頗有幾分楚楚的感覺，兔子身邊環繞大團麥穗，這麥穗雕得跟人家的仙雲似的。

「歲歲平安，主健康的。」周歸璨展開鏈子，程良非常配合，自覺乖乖低下頭。程良喜歡這鎖的樣式，他屬兔，關於兔子的什麼他都喜歡。

「呀，我忽然想起來，季隨雲談的那位小朋友你知道嗎？」程良一臉鬱郁：「那天我正好在季隨雲辦公室，似乎聽季隨雲說小孩兒過了年才虛歲十八，跟我倒是一個屬相的。」

程良半真半假嘆氣：「我是真老了，跟人家都差出一個輩分了。」想想十二歲，確實差距不小。程良還在開玩笑：「我把這小鎖轉給小朋友做見面禮好不好？」

「想都別想，你要是敢，你看我還理你嗎。」周歸璨給程良把鏈子仔仔細細系好後才抬頭：「季隨雲給你打電話了嗎？他元旦那天要聚，他帶著那孩子，估計關係好的都要請一遍介紹一下。「

「哇，這麼大陣仗，季隨雲是真認真了啊。」程良又笑：「這不去都不行了啊，嘉魚有空跟你一起去嗎？」

周歸璨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在國外回不來。」

兜兜轉轉話題又回到霍棲桐，周歸璨不想知道程良帶不帶霍棲桐過去，於是轉移話題道：「你之前和馬飛飛撞那個本子的時候，有沒有查過身邊人。「

程良的表情馬上不對勁了，可很奇怪的，周歸璨在程良的臉上看出的全是難以啟齒的羞恥和懊惱：「周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提這件事。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確實和霍棲桐沒有半點關係。事情發生之後是我不想繼續追究的。」

程良是真不想再提，程良當時肯定查了，他特意去問他父親借的人。查出來的結果就是有一次程良還人情去一個組待一個星期幫朋友忙調教演員的時候，他帶的筆電連接著劇組網路寫本子的時候被黑了才泄露的資料。

程良那個朋友確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竟是鬱郁到好久都無法順利拍出作品。

電影上映後程良還被馬飛飛找過，馬飛飛本名馬塵，他說自己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才叫「飛」，當時馬飛飛直接跟程良坦白是自己剽竊了程良，但都是公司的安排。過多的事情馬飛飛並不知道，就算沒有他，程良的本子也會給王飛飛趙飛飛。

程良懶得搭理馬飛飛，結果誰成想馬飛飛倒是變著花兒來纏程良。馬飛飛長得不像學攝影的，人瞧著精緻又柔弱，白著張臉站在一邊看大間，十八線演員都敢沖馬飛飛使臉色。

程良那段時間跟秦氏光限的人掰扯，挺巧的遇到幾次馬飛飛被刁難欺負，順手幫人解了圍，馬飛飛感動的天天半夜給程良打電話表白。

再接下來程良都不願意想了，意外一次局他被人灌醉，第二天醒來就看見馬飛飛躺自己身邊，哭的可憐巴巴娘們兒唧唧說第一次被男人睡。

程良實在受不了這款，好聲好氣問馬飛飛想要些什麼補償。馬飛飛不說，程良幹脆就把自己被馬飛飛用過的那本子給他了，程良後來就再也沒找過秦氏麻煩，出活動都避著秦氏的人走。

也不是沒不知底細的朋友旁敲側擊讓程良查查霍棲桐，說多了程良是真煩得要死，雖然到底把本子黑走的人還是沒有抓到，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沒有霍棲桐使壞的地兒。

周歸璨也確實是沒有查到霍棲桐摻合進去的痕跡才問程良，周歸璨見程良不想多說，於是也只道：「少跟尤青青私下接觸，她不是個善茬。」

程良不喜歡尤靜怡，很痛快地對周歸璨點了頭。

「霍棲桐和容驍生見面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別問他，我找人一直盯著，有事情第一個給你知道。」周歸璨問程良：「你不好奇霍棲桐想搞什麼事兒？」

程良勸不住周歸璨：「他就是小孩兒，你跟他見識什麼啊？你想盯著他就盯吧，可千萬別被發現，要不他又要和我鬧起來。」

周歸璨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握住程良頸間的小鎖，握暖了後幫他掖進衣服里。

「我先走了，老彭打著你的名號讓我給修一整套貴妃鈿子，他還急著要，一天八個電話打過來。」

程良有些不好意思，他幾乎浪費掉了周歸璨一天，很久不掛東西的脖子有些不習慣，沉甸甸的全是周歸璨的心意。

「周哥，再坐一會兒吧。」

周歸璨似笑非笑邊往門口走邊道：「不怕我坐到霍棲桐回來，把他兩隻腕子卸了？」

程良也被逗笑了，亦步亦趨跟著，回嘴道：「那您快走吧，現在小孩兒力氣大，我怕周哥年紀大吃虧，疼沒什麼，打輸才丟人。」

周歸璨歪歪頭，從嗓子里低低哼出一聲，他抱著玩鬧的心一把將程良摁在門邊，伸出手就往程良身上的軟肉上捏。

程良怕癢，笑得喘不上氣來，周歸璨一抬手他就覺得小蟲子爬了全身，就跟過敏厲害的人一見到過敏原就起紅疹子。

程良小時候也常跟周歸璨打打鬧鬧，絲毫不覺得肢體接觸太親密，他後來直接被周歸璨弄到軟在人家懷裡，掛著淚花求饒：「周哥，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

周歸璨都多久沒這麼抱他了，哪裡捨得鬆手，借著欺負人的幌子不肯鬆手。

程良向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防盜門「滴」一聲響時他還沒反應過來，然後就見霍棲桐推開門。

霍棲桐直接愣在門口了。

周歸璨和程良就離他兩三步遠，程良下意識想掙開周歸璨。周歸璨挑眉看著霍棲桐，一時鬼迷心竅，然後就當著霍棲桐的面在程良臉頰上狠狠親了一記。

程良只當周歸璨看不上霍棲桐故意在鬧，周歸璨突然幼稚的一出弄得程良頭都大了，他忙對霍棲桐道：「我跟周哥鬧著玩呢，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霍棲桐狠狠咬起牙，他用的力太大，整個咬肌都鼓起來。他看著周歸璨的眼神很兇很，像匹被侵犯了領地的孤狼。

在程良看不到的地方，周歸璨給霍棲桐的，是直白赤裸的挑釁目光。

霍棲桐腦子轟然就炸了，他一手甩上門大步沖周歸璨走過來。

程良下意識上前一步要攔，霍棲桐一把將程良推開，提起拳就往周歸璨臉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