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家已經天黑，一家人飯都吃完了，宋薇兒正在院子里耍槍，看見他們回來一臉詫異：「咦，你們怎麼回來了？」

顧棋語一臉莫名其妙：「不回來我們去哪？」

宋薇兒扭開了目光：「天南海北，任爾馳騁。」

李君蘭笑了一聲，問了一句：「妙兒呢？」

「已經睡了，這姑娘也是心大。」

「謝謝娘幫我照顧她。」

「沒事。」宋薇兒笑笑，「沒給你們留飯，要是餓了，自己去廚房湊合一下吧。」

李君蘭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顧棋語：「我記得爹說你會做飯？」

顧棋語靜了靜：「呃……」這要他怎麼說呢，會煮麵算不算會做飯？

李君蘭帶著他進廚房不過一炷香就開始後悔了，扶著額請來家撲滅從灶里燃出來的火，順便解決他們的晚飯問題。

「爹騙我啊。」

「咳……」顧棋語咳了咳，抹了把自己被熏花的臉，「我很少進廚房。」

「看出來了。」李君蘭靠到廚房門口，看著星月燦爛的天空，「天氣真好。」

「姑娘！」他話音未落，小霧就從天而降，表情肅穆，「不好了！」

「怎麼了？」李君蘭也嚴肅起來。

「光京城境內，這兩個月來，便失蹤了十七位孕婦，加上今天發現的，整整十九位。」

「什麼？！」顧棋語先驚了。

「時間不夠，我沒有仔細探下去，但應當不止這些人。」

「確定這些失蹤的婦人都有關聯？」

小霧靜了靜，點點頭：「都是去尋醫之後便失去了蹤跡，有的至今沒有尋回，還有三位，也是被剖腹取子了。抱歉姑娘，時間不夠，詳情不清。」

「沒事，你辛苦了，接下來——」他側眸看著顧棋語，「交給我們顧公子吧。」

顧棋語愣了愣，皺起眉：「怎麼可能走丟了這麼多人，卻還沒有一點聲息傳到大理寺耳中？」

李君蘭靜了靜，皺起眉：「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嗯？」顧棋語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恍然，又皺緊了眉，「怎麼可以這樣，那些婦人的命不是命嗎！」

兩個月前，差不多就是李君蘭母子被接回來的時候。今上雖然對李君蘭這個「外甥女」不太待見，但對妹妹卻很在意。

京兆府壓著這案子，估計也是不想在這今上「大喜」的時候給他添堵。

而且婦人走失這種事，若是夫家不強求，京兆府也確實不怎麼會在意。

「我去跟我爹說一聲。」顧棋語道，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李君蘭目送他走遠，然後看著小霧：「還有消息？」

「實際上，不止京城，最早一例應該是旁邊寧和縣的張家少夫人，身懷六甲，出門一趟就失去了蹤跡。」小霧壓低了聲音，「是二月初的事。張家在寧和縣算個大戶人家，縣衙被逼著找了一個月也沒尋到人，便上報了，但是也被壓下了。」

「外縣的案子上報也是到京兆府嗎？」

「是大理寺。」

「那是誰壓下的？吳舜麟？」

「沒查到，姑娘莫急，我再去查。」

「辛苦了，小霧。」

李君蘭心情有點鬱結，他是在女兒堆里被當做女子養大的，因此比起大多數人，更懂女子的一些無奈之處。

說真的，要不是師妹這會兒突然過來，他其實也不是很想管這些孕婦的事。

晚飯隨便應付了一下，李君蘭就坐到了書房裡。

顧家宅子挺大，顧棋語這邊院子里有單獨的書房，李君蘭從搬進來起，就把書房收整了一下，收歸己用。

顧棋語不怎麼用書房，所以也不在意他把書房整成了什麼樣子。

李君蘭在書房裡鋪好紙筆，按照小霧說的，對著地圖捋了一個時間線出來。

如果小霧說的是準確的，最早一例是二月份，如今已經四個多月了，這麼久的時間，這麼多走丟的婦人，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不泄露出來。

要麼就是底下官員不放在心上沒有整合上報，要麼就是壓下此事的高官，也參與了進去。

可他這一時半會的也不認識幾個人，就算讓小霧去查，怕也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查清楚。

他這正兀自煩著，就聽見了扣門聲。

「誰？」李君蘭頭也沒抬的應了一句。

「是我，君蘭。」門外傳來回應。

「你進來啊。」李君蘭有點無語，「你進自己書房敲什麼門？」

「怕打擾到你。」顧棋語推門進來，走過來看了一眼他在紙上的寫寫畫畫，「你這是在整理什麼？」

「沒事。」李君蘭下意識就把紙揉了起來，揉一半才想起來他也知道小霧說的情況，又頓了一下，把紙重新展開，「就、就是一點線索吧。」

「我去跟爹說了，現在這個案子是他們在查。」顧棋語坐到他身邊，「我爹還是挺負責的，放心吧。」

「嗯。」李君蘭應了一聲，再次把紙揉了起來，偏頭看著他，「臉還疼嗎？」

顧棋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爹扇自己的那個耳光。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這點兒小事他都忘了。

「也、也還好，我爹經常打我來著，看著挺疼，但下手其實不重。」他回答。

李君蘭笑了一下，伸手撫到他臉上，聲音放得很輕柔：「你應該回我一句『疼』才對。」

「為什麼？」顧棋語茫然了一下。

「這樣，我才有理由疼你啊。」李君蘭湊上去，吻到他唇邊。

「等等等等——」顧棋語驚慌失措的推開他，「你你你你幹嘛？」

「你說我嫁過來都個把月了，你怎麼對我一點邪念都沒有？」李君蘭整個人都直接壓了過來，把他摁在了地上。

「等一下這在書房呢……唔——」

六月初的夜其實還有些涼，尤其是身上衣服被脫開之後，一陣涼意上頭，顧棋語忍不住抖了抖。

但李君蘭剝了他衣服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反而翻著他的腰，對著燭火仔細找著什麼：「還真有顆痣啊。」

顧棋語：「……」

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藏這麼隱蔽，也就小霧閑得沒事才會注意到。」李君蘭笑了一聲，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走了，回房睡覺。」

顧棋語坐起來用手攏著自己衣襟，委屈巴巴的看著他：「你想看這粒痣你直說不行嗎？非要撩我……」

「我是不介意跟你在書房做點什麼。」李君蘭朝他笑得嫵媚，「但我不想自討苦吃。」

顧棋語紅了臉：「你別調戲我行不行？」

「你還沒習慣呢？」李君蘭笑著，一下把他橫抱了起來，「怎麼說呢，餘生我們可能就需要這麼搭夥過下去，你還是早點習慣我這玩心比較好。」

顧棋語本來想反抗一下，但念及身上衣服還是散的，就幹脆放任他抱著自己回卧房了。

小霧不在，這院子里也不會有其他僕人柱子似的杵在他們房裡，所以李君蘭把他放到床上去的時候，他順手就拽了他一把。

「喲，怎麼，終於起了點非分之想了？」李君蘭好整以暇的跌在他懷裡。

「我是有點想……」顧棋語小小聲的輕輕說著，試探的伸手去摟住他。

「然後呢？」李君蘭撐起肩看著他，「就只是想想？」

「……我不太敢。」顧棋語道。

「不敢什麼？」李君蘭覺得好笑，「怕我拒絕？還是怕我反客為主？」

「……主要是我沒什麼經驗，怕弄傷你。」

「不會可以學嘛。」李君蘭笑起來，「我教你啊。」

顧棋語靜默了片刻，只是默默摟進了他。

「心動不如行動，我的顧公子。」李君蘭趴回他懷裡，頭靠在他肩上，輕輕往他脖子上親了一口，「這種事想想是不會有經驗的。」

「……君蘭，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麼？」

「你為什麼就甘心委身？」

「怎麼，你很希望我反客為主把你壓在身下嗎？」

「……我不是這意思。」顧棋語被他反問得有點頭禿。

「我從小就被當女孩子養大，習慣了吧。」李君蘭回答得挺悠哉。

「……經常有人壓你嗎？」

「你想什麼呢？」李君蘭抬手彈了一下他額頭，「我說多少次了我不待客，除了你就沒有其他男人碰過我。」

「……所以有女人？」

「……」李君蘭被他問啞了，靜了很久才小聲道，「也不是很多……」

顧棋語：「……」

李君蘭：「……」

「你就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毀掉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嗎？」李君蘭張嘴咬了他一口。

「嗚——」顧棋語吃痛的嚶嚀了一聲，「你咬我做什麼？」

「白、痴。」李君蘭翻了個白眼，從他懷裡翻了下來，拉過被子把自己裹好。

顧棋語委屈巴巴的捂了捂脖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他連人帶被子都一起往懷裡圈，低聲的喊他：「君蘭。」

「你又什麼都不做，喊我做什麼？」李君蘭背對著他，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你都還沒教我呢。」顧棋語聲音放得很輕，「君蘭——」

李君蘭在被子里翻了個身看著他，揚了揚眉：「親我一下。」

顧棋語靜了會兒，湊上去輕輕往他唇角親了一口，還沒來得及撤開，就被他伸手摁住了頭，把這個吻落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