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上齊了，滿滿一桌子。

看著這些菜，林默吃不下。

何鈺則是主動幫他夾菜。「小默，餓了吧，快吃吧，這些可都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

不，並不是。

林默其實不挑食。

喜歡吃的就多吃點，不喜歡吃的就少吃點。至於這些菜，以前是他傻沒看出何鈺的真面目，遇見何鈺後，何鈺喜歡吃的也就成了他喜歡吃的。

但是現在，看到這些菜就想到了大學時何鈺在他面前偽裝的樣子。

真的，噁心得吃不下。

「何鈺，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還是喜歡小默叫我阿鈺，或者學長。」似是再說什麼調情的話，手覆上林默的手背，林默卻害怕的顫抖躲避。何鈺喉間忍不住發出一連串輕笑，悻悻收回手。「小默，聽說我畢業後你被人欺負了，疼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把你的秘密傳出去。」

傳出去的難道不是你嗎？

林默心裡想。

這些話他說出來雲淡風輕，但林默聽著，確實永遠也忘不掉的痛。

「其實這些痛我也經歷過，我是私生子從小到大也是這樣被欺負過來的，小默，你終於能感同身受了。」

所以讓林默經受這些只是為了讓人感同身受？

林默不懂，何鈺心理怎麼會這麼陰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新生會上，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幹凈單純的人，幹凈得讓人想狠狠的玷污。」

「你接近我，也是故意的！」

「當然，故意讓宿管把你的床位安排在我們寢室，不過，後來是真的喜歡你。」

這些真相林默自己考證過了，但是何鈺親自說出來讓林默翻江倒海的，摸不著頭腦。

他感覺血液在沸騰，憤怒又心痛。

心痛的不是自己真心付錯，而是心痛自己沒有早點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知道你是雙性人之後我就在想，原來你比我這個私生子還噁心。」

何鈺眼睛溫柔得彷彿是在看他的愛人，眼角帶著春水，嘴角的笑容也恰到好處的讓人舒適溫暖。

彷彿他說的話不是赤果果的惡言，而是綿綿情話。

「你知道嗎？我認祖歸宗了，但是他們好像也不喜歡我，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發現真正喜歡我對我好的人只有你。」所以這才是他來小林默的真正原因。

作為私生子，他的母親是出去賣的，而父親，他根本不知道是誰。

還沒出生就冠上私生子的頭銜。

出生後，不管是母親還是周圍的人，都侮辱躲避他。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微笑，隱藏，還是努力。入了大學，去了其他城市，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背景，他有了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

可是，田家找上門了。

他私生子的身份再次被撕開。

雖然學校里知道的只有寥寥幾人。但就是這幾個人讓自卑又自尊心極強的何鈺感覺到了受辱。

他不允許自己成為笑柄，可是他的身份已經曝光了，不能時光倒流，不能殺人滅口。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比他這個身份還勁爆的消息。

恰巧，他發現了林默的身體缺陷。

本來接近林默就是要把他染污，這件事情後，他決定…讓他代替他下地獄。

他畢業了，林默的噩夢開始了。

畢業後他就回田家了，但是田家除了父親沒人認他，他依舊雖母姓。就算認祖歸宗了，也擺脫不了私生子的名號，也沒有人像林默那樣真正的拋下所有，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

事情的原委林默並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何鈺不喜歡他，故意拉他下地獄。

這一次，也一樣。

他還想讓他墜入深淵。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一點都沒變，還是自私自利，還是那個披著天使面容的惡魔。

「小默倒是變了很多。」笑著喝了口飲料，卻不知道這笑容是真實情感還是偽裝出來的。「小默回來好嗎？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你看我們兩個多配呀，而且聽說像你這樣的人玩起來很爽。」

林默扯著嘴巴笑了。

他很害怕秘密再次曝光。

他很害怕面對何鈺。

他還是看到何鈺嫌棄的眼神和惡毒的言語。

但是這一刻，他竟然放鬆了很多，何鈺不過是個只會威脅人，內心看上去強大卻不堪一擊的膽小鬼而已。

他哪來的優越感覺得他還會和他在一起？

他到底明不明白，他恨他，也嫌他噁心！

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那些痛，是可以一句話湮滅的嗎？那些經歷過的絕望和痛苦，只有林默自己知道有多窒息。

被他的話氣笑了。

他來找他，只是因為他好玩，只是因為他付出當初真實的喜歡過他。

看到林默笑。

何鈺也笑。

又給林默夾菜。

但其實，林默一口都沒吃。「更何況這麼多年我已經接受你了，你想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願意接受你這樣的人？」

又是威脅。

林默甚至想狠狠一耳光把這個沉浸在自己瞎想里的男人打醒。「你不會以為我還是幾年前的那個人吧。我死過一次，我也不怕死，你如果想對我做什麼我奉陪到底，不過是把經歷過的痛再經歷一遍而已。不過，我不敢保證你還能像幾年前一樣躲起來，安然無恙。」

「噗——」愣了愣，何鈺寵溺的伸手捏了捏林默的鼻子。「小默放狠話的表情真可愛，小默真的還能承受嗎？像以前一樣，躲到那裡都會被人好奇的扒褲子一探究竟，奧對了，我手機里還有照片呢，小默，如果秦景知道了，會怎麼樣？」

晃了晃手機。

聽到秦景，林默臉色一變。

嘴唇發白。

何鈺眼色一冷。「在小默心裡，他果然是不一樣的。」

遠處的兩個大男人盯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特別是秦寧君，激動得像個三歲孩子。

「老爸老爸，那男人摸林老師的手了。」

「啊啊啊他還摸林老師的臉。」

「我擦！那男人笑起來挺好看，林老師好像也笑了是吧。他們到底在聊什麼，怎麼一個字都聽不見啊。」

林默被氣笑的時候歪了一下臉，秦寧君看到了那張帶著笑容的側臉。

秦寧君沒說一句，秦景的臉就黑一個度。最後一巴掌拍在秦寧君肩上。「兒子，該你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