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

杜長夢和陸昊、周明軒三人剛打完羽毛球回來，站在課桌旁喝水。

馮峰走過來拍拍杜長夢的肩膀道：「兄弟，今天我們和隔壁班的打。

杜長夢放下礦泉水瓶，他後知後覺道：「今天？」

「嗯。」馮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指了指杜長夢道：「下午體育課，靠你了！」

杜長夢坐下來想和周明軒聊天，但看周明軒忙著背單詞又把話憋了回去。

陸昊把羽毛球拍放好後坐回座位上，看著馮峰和他的小團體有說有笑的，眼裡寫滿了厭惡。

「他們又來找你打比賽啊？」陸昊問道。

杜長夢他點點頭道：「嗯，今天下午和隔壁班打。」

「好吧。我和阿軒打我們的羽毛球，你打你的籃球。」陸昊的語氣里有一種不滿的情緒，杜長夢察覺到了。

他想說什麼，陸昊已經轉過身去了。

杜長夢扭頭看向馮峰，他正在和他的小跟班們有說有笑。

像馮峰這種人，有錢有背景，和老師們的關係好，所謂樹大好乘涼，馮峰的周圍常常聚集著一群跟班。

杜長夢平日跟馮峰其實沒什麼交集，也不愛湊一塊。只是一到打籃球的時候，馮峰就會主動找杜長夢。所以，漸漸地，在其他人眼中，杜長夢也成為了馮峰的跟班， 杜長夢雖然也有察覺，但他也不想和馮峰撕破臉皮， 他一直認為，他和馮峰只是打籃球的交情，不算什麼朋友。

現在看來，只是他自認為如此，其他人並不這麼想。

操場體育課——

進入高三後，體育老師對他們的管教越來越寬鬆，做完熱身運動，簡單跑兩圈，大家就可以各自散開，各做各的事去了。

在跑完步後，陸昊和周明軒立刻沖向去器材室，馮峰則抱著個籃球跑了過來。

「兄弟，走吧！」馮峰一把攬過杜長夢的肩膀，一種濃郁噁心的酸臭味鑽進杜長夢鼻孔。

這人是幾天沒洗澡了！杜長夢心裡吐槽道。他越看馮峰越覺得面目可憎，甚至想不通當初怎麼能接受和這類人天天打籃球的。

杜長夢甩開馮峰搭在他脖頸後的手臂，開口道：「馮峰我不想……」還沒說完，籃球就被塞進杜長夢懷裡，馮峰則氣勢洶洶地去和隔壁班的男生對峙了。

杜長夢無奈只好跟上去。

「我 曹尼瑪比，在我面前拽什麼拽？」馮峰罵罵咧咧。

對方也不甘示弱，兩群人越罵越凶，看仗勢就要打起來了。杜長夢立刻站遠了點。

等著他們冷靜下來後，杜長夢才找到機會開口道： 「先投先勝怎麼樣？」

「怎麼了兄弟？」馮峰關心道。

「沒什麼，今天不太想玩。」杜長夢道。

沒等馮峰開口，對方領隊道：「就先投先勝，敢不敢？！」

馮峰立刻反擊道：「那老子勸你們現在就磕頭認輸！」

對面也毫不示弱。「少廢話，來吧！」

杜長夢作為代表到中央跳球區投了第一顆球，正中籃筐。對方代表也投過後，雙方立刻進入『戰場』，開始打起來。

馮峰有別於其他校霸，他一直喜歡用籃球賽來欺凌其他班的男生。

無論你想不想，你都必須跟他打，打輸了就得上交煙酒手機之類的，反正他想要什麼你就得給。不給他再用其他手段對付對方。

很多男生也都認同馮峰這套，甚至主動來挑戰，像隔壁班的這群人，不知道挑戰了多少次。偶爾他們也會贏，贏只是暫時的，因為馮峰下一次會反撲得更狠。

這次隔壁班有備而來，都知道杜長夢的厲害，只要賽場有他在，很少有贏的機會。所以這幫傢伙暗地裡使壞，不斷使奧步，下絆子。幾個來回，杜長夢已經被撞倒四五次，手肘和膝蓋都被擦傷。

馮峰叫來的這幾個男的，除了馮峰本人，其他都是打醬油的。就顯得杜長夢更加吃力。

馮峰見勢頭不對，也開始招呼自己人使出損招。現在的球場，名為比賽，實為打架了。杜長夢夾在中間，幾次試圖投籃，都被對方集體攔下來，自己人又不給力。

杜長夢本來就不想打，看現在這個樣子，幹脆給對方送球，讓對方投了籃。

對方勝利後，馮峰抱著籃球砸向杜長夢：「你他媽腦子有毛病啊！」

杜長夢沒有理會馮峰。他對隔壁班的男生說道：「你們想要什麼，找我拿就行。」

馮峰本來就是個衝動的人，見杜長夢不主動認錯還替自己出頭，上來就揪住杜長夢的衣領咒罵道：「杜長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但由於兩人身高差距，馮峰也只能仰頭看著杜長夢。氣勢上就差了一截。

「沒有。」杜長夢拿開馮峰的手道：「我剛剛把球送出去了，我的失誤，所以我來承擔。」

馮峰稍微冷靜了一點，杜長夢繼續道：「好了，我認錯，對不起。我要去買冰淇淋，需要我幫兄弟們帶一個嗎？」

馮峰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無氣可發，哼了一聲，帶著跟班們離開了。

杜長夢嘆了口氣，轉身去了操場西南角的小賣部里，他要給自己買個創口貼，和一個草莓味的冰淇淋。

杜長夢拿著創口貼和冰淇淋，剛走出小賣部，就發現了封何年身影。正往操場看台後走去，杜長夢立刻折回小賣部，又拿了一個冰淇淋，小跑著跟上去。

杜長夢跟著封何年轉過看台，往草坪的一個小丘上去，再下去，然後來到一個小木屋前。

看見封何年繞到小木屋後面去，杜長夢不禁感嘆：這人真會找地方啊！

杜長夢深吸一口氣，慢慢繞到小木屋後。

陽光透過樹影，光斑灑落在封何年的頭頂，肩頭，還有他的藍色筆記本上，如此靜謐的時刻，杜長夢兩手拿著冰淇淋，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封何年先發現杜長夢，他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封何年合上筆記本，站起來打算離開這裡。

「哎，冰淇淋！」杜長夢下意識開口道。

封何年回過頭，杜長夢伸手遞出手中的冰淇淋。「給你的。」

封何年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應。倒是杜長夢，直接拉著封何年坐下來，將冰淇淋放到封何年手裡。然後自顧自地吃起來自己手中的冰淇淋。

封何年握著冰淇淋不知所措，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封何年注意到杜長夢手肘上有一抹紅，仔細一看，是擦傷，滲出了細細的血跡。

封何年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手……」

杜長夢從褲袋裡掏出創口貼，放在一旁道：「我等會兒再弄。」

「你膝蓋也……」

杜長夢低下頭去看，他穿著運動齊膝短褲，膝蓋露在外面，正大片流著血，杜長夢笑著道：「也就看著恐怖，其實是小傷。」

封何年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將未拆開的冰淇淋放在一邊，將創口貼盒子拿起來。

杜長夢見他要給自己包紮，立刻道：「哎，先吃冰淇淋吧，不然等會兒化了。」

封何年拆開包裝盒，從裡面拿出一個創口貼。又從口袋裡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衛生紙，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

看著封何年這麼認真，離自己這麼近，杜長夢忍不住憋住呼吸，直到封何年貼好創口貼，離自己稍微遠一點了，他才隱隱鬆了口氣。

陸昊、周明軒這兩人都沒有離他這麼近過，更沒有人這麼溫柔的為自己包紮過傷口。這也太奇怪了！難道這就是……學霸的友誼？杜長夢心想。

「還有手臂。」封何年說著就伸出手，將杜長夢的手腕握住，輕輕吹著氣。杜長夢感覺癢癢的，但很舒服。

封何年貼好創口貼後，縮回手，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長夢感覺，此刻的氣氛無比的尷尬，趕緊開口道：「快吃冰淇淋吧，快化了。」

封何年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

過了一會兒，杜長夢試圖活躍一下氣氛，開口問道：「你經常來這裡嗎？」

「嗯。」封何年點點頭。

「我也喜歡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呆著。」杜長夢道。

「你朋友挺多的。」封何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什麼表情。

「那是…怎麼說呢……」

杜長夢正愁怎麼接話，封何年道：「謝謝你的冰淇淋。」

「哦，那沒什麼…」杜長夢撓撓頭，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其實你不用送我什麼的。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數學上之類的，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的題我…都會告訴你。」

哎，你以為我跟你套近乎，是想問你數學題啊！杜長夢心裡暗想，不過看封何年的樣子，應該是接受自己了吧？想到這，杜長夢故意問道： 「那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們是朋友了？」

「啊？」封何年有些沒反應過來。

「所以，我可以和你成為朋友嗎？」杜長夢話問出口後，總覺得怪不對味的。也說不上哪裡怪。

「謝謝。不過，我……只能幫你講題。」說完，封何年便起身離開了。

杜長夢一臉茫然地坐在原地。只能幫我講題……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