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時間並不漫長，雲蘇甚至都沒有做夢，平靜安穩的渡過了玉清境里的第一晚。

清晨的空氣帶著昨夜未散去的涼氣，開了一條縫的窗戶里，徐徐吹著涼風。雲蘇的小半張臉都埋在被子里，伸長手腳抻了個懶腰。

呈大字型的霸佔整張床，小細胳膊腿兒都鑽到被子外面，被微涼的空氣激起一層小疙瘩。

雲蘇又翻身在被子上蹭了蹭，軟綿綿的很好聞。微張開眼睛看到一道陰影劃過，然後臉上就涼了一下。

「啊！」驚叫一聲，雲蘇蹭的坐了起來。元涬伸過去的手，還維持著原本的動作，聲音溫潤好聽，「醒了？」

看著只穿著一層裡衣、靠坐在外側、手裡拿著一本書、小指壓著翻開的那一頁的元涬，雲蘇眨了眨眼睛。

臉上又涼了一下，元涬幫他把散落下來的頭髮，別到耳後。雲蘇覺得有些奇怪，「帝君大人怎麼睡在了我這裡？」

元涬將手上的書合了起來，放在枕頭邊上。給雲蘇指了指床前，倒著一扇屏風，正是昨日天官搬進來那個。

「這屏風怎麼倒了？」雲蘇探身出去，想伸手去把屏風扶起來。他睡在床里，元涬睡在床外，身子全趴在了元涬身上。

短小的裡衣，是雲蘇一直穿著的，並沒有被玄女換掉。元涬一垂眸，順著雲蘇的背往下看，露出半截腰，再往下虛虛掩映在被子里。

元涬用手托起雲蘇的身子，把人推回了床里。摸上雲蘇的手，在他手腕的地方打轉，「小雲蘇，本帝君同你說的話可是忘了？」

屏風倒的地方，看起來離床邊挺近，但是他真伸手去夠又摸不到。手腕上的觸感，讓雲蘇想起昨日元涬捏他那一下。

「啊！」雲蘇慌忙把手從元涬手裡扯回來，幸好，這次元涬抓的並不緊，「男女授受不親，我記得的。」

抓了抓裡衣，剛剛一趴一起，領口敞開了些。雲蘇又把被角往上拉了拉，蓋到自己的腰腹。

元涬輕笑一聲，從喉嚨處發出的醇厚嗓音，讓雲蘇更是有些窘迫。「帝君大人，你下去吧。」

這種睡在別人床上，還趕別人下床的行徑，雲蘇倒是行的自然且有理。

元涬也不多做爭辯，掀開被子，轉身下床。趿拉著床邊的鞋子，走過去把屏風扶起來，撈過架子上搭著的外衣，往外走了。

「帝君大人原來有睡癖啊。」感慨一下，雲蘇又往後仰躺下去，他在山裡的時候，每次被爹爹叫醒都要再滾一會兒。

眼前是白娟的帳頂，輕飄飄又順滑，雲蘇看的眼睛瞪大。他的床鋪放在窗邊，並沒有床帳。

歪頭一看，被扶起來的屏風半遮擋的不就是窗戶嗎？雲蘇趕緊爬起來，床上只擺了一個枕頭，也就一床被子。

「這……這是帝君的床……」雲蘇瞭然了，然後一張臉紅個通透，趕緊掀開被子下了床。

床前的踏板上也沒有他的鞋子，雲蘇不管，赤著腳跑回了窗邊的小榻上。整個人鑽進被子里，像只包了活物的餃子。

在被窩裡拱了一會兒，被元涬別到耳後的頭髮，亂的更是囂張。雲蘇用手呼喇了兩下，扭身去拉他的衣服。

提著肩膀把裙子甩了甩，有些長了，昨日讓他踩到裙角摔了好幾次，要不是有帝君……

嗯！帝君大人是個好人。

元涬從外面再進來的時候，就見雲蘇還是穿著裡衣，盤腿坐在軟塌上，手裡拿著把大剪子，腿邊已經有些碎布條了。

「你這是在作甚？」元涬走過去，先把背後開著條縫的窗戶關了，玉清境里寒氣重。

把雲蘇手裡的剪子拿過來，指尖感受到的溫度冰涼涼的。元涬又摸了摸雲蘇壓在腿下的腳，也是同樣的溫度。

掀開被子，把雲蘇裹進去，只露了一個頭在外面。「都不知道涼嗎？」語氣裡帶著幾分呵斥。

但雲蘇現在一點都不害怕元涬，就是一想他雀占鳩巢還趕了元涬下床，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涼。」

看元涬拎起他正在剪得裙子，下擺像是殘破的荷葉一樣，極不規整，雲蘇更困窘。

「帝君大人！」大聲叫元涬，大眼睛有些虛的從裙擺上移開，「我怎麼會跑到你床上啊？」

剪裙子的手藝也太差了，萬一元涬一個看不爽，把他趕出去就壞了。兩相比較，同床的事比較沒那麼重要。

元涬總是帶著笑意，但現在的笑意絕對真的在笑話他，雲蘇臉皮兒薄。適時開口，「你昨晚從小榻上滾了下來，連屏風都撞倒了。」

「啊？」雲蘇訝異的張著嘴巴，這副模樣簡直讓人想欺負。

元涬點了點他的鼻子，狀似認真，「可能本帝君給小雲蘇準備的床榻太小了。」

雲蘇這會兒已經暖熱了，只元涬說的這事兒都讓他升夠溫了。從被窩裡伸出手，連連擺著。「不是不是，是我睡覺不老實。」

他小時候也經常從床頭睡到床尾，被爹爹笑了好多回。可能是換了地方，睡不太習慣的緣故吧。

「本帝君擔心你再摔下來，就把你放在床里側了。」元涬又解釋了幾句，雖然不是真的，但說出來就像真的。

昨晚他等雲蘇睡著之後，使了個法術，把雲蘇抱到了他的床上，又推倒了屏風。

「謝謝帝君大人。」也不是說雲蘇沒有心眼，從他昨天進了玉清境之後，元涬一直在教他男女有別。

所以打從心底，他就不認為元涬做了其他什麼，雲蘇認為元涬比他更加恪守禮數。帝君大人也確實並未動手動腳，還不是時候。

「那麼來說說，小雲蘇為何把衣裙剪成這樣？」實在是一言難盡，寬大的裙擺被剪的，沒有一條平直的布邊。

雲蘇像是做錯了事被抓住，伸手要去抓元涬手裡的衣服，「裙擺太長了，我就想剪剪。」

把衣裙拉過來後，抖了抖。從被窩裡鑽出來，大喇喇的站在床上穿。費勁的把前襟掖好，腰帶束上。

非常不雅觀的下擺，長度倒是滿足雲蘇的要求，連里褲都長出了一小截。露出來的一小截腳踝和小腿，讓元涬眼神暗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