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班級里就是個老好人，這一點跟哥哥你是一樣的。」

王榮欣抹了一把眼睛：「他是公認最稱職的副班代，什麼活動都是他帶頭操辦的。我們有事兒麻煩他，他從來沒拒絕過，我只是覺得為什麼一個大好人，說沒就沒了，昨天我還和他對了試卷答案，明明最不該死的就是他......」

正如王榮欣所說，張子揚生前名聲極好，同齡人都尊重他，喜歡跟他玩兒，長輩覺得此子成績好有教養有禮貌，為人處世好是可塑之才。

張家更在他身上注入了所有的希望。

可現在，張子揚的死，將未來蒙上了厚厚的陰霾。

望子成龍，飛揚天下。

這是個充滿美好寓意的名字，被父母滿懷愛意地饋贈給了孩子，十幾年走過風雨飄搖，孩子終於步入值得期待的年紀，卻只留下一句充滿遺憾的「英年早逝」。

「我的孩子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孩子才會遭遇這種事情！？」悲痛欲絕的母親大聲嚎啕，哭的肝腸寸斷。疾首的無助哭喊聲入人心，無論是什麼時候再看這片場景，都極為的凄涼可怖。

孩子的父親忍著眼淚，通紅的眼眶凄慘不已，他厲聲質問那幾個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村裡的醫生迅速趕到，圍住的人群自覺地讓出一道口子。他蹲下立即檢測生命體征。旁邊的孩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趁著這個時候開口了：「我們去河邊玩兒，子揚其實沒下去，是我們下了水，孫吉說有點冷了，我們就想著上去......」

孩子話未說完，村醫直直起身，身子怎麼看怎麼僵硬。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村醫吸引，皆把頭轉去看他，想要從他沉重的表情上看出一個答案。

「唉...」村醫把白布蓋了回去。村民們頓然瞭然。

這白布，的確蓋對了。

張子揚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屍體涼的不能再涼了。

「是誰？是誰要咒我的兒啊！？」張母怨毒的目光掃著每一個人，她趕到時，她的孩子就已經被這麼放著了。

幹這事兒的人正是先前抱張子揚的大叔，他總不能說自己碰巧看見的白布，碰巧又沒注意下面是個棺材吧？

他閉口不提，其他村民也好像自動忽略了他的存在一般，因此他還完好無損的站在人堆里，可是目前看來，他只能先走為上了。

沒有罪魁禍首，張母無處發泄憎恨，只能把怨毒的目光放到那幾個孩子身上。

那幾個孩子縱然個個已經長的人高馬大，畢竟還是跟王榮欣一樣大的國中生，中考都還沒經歷過呢，得知朋友死掉的消息他們最開始還沒覺得有多害怕，只是現在張母磨著牙陰森森地盯著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剛剛在他們面前失去的是一條活鮮鮮的生命，而他們最好的朋友就這麼離他們而去，不是睡著，不是昏迷，而是再也回不來了。這才一個個後背被冷汗浸濕，腳步虛浮起來。

王榮欣痛苦地低下頭：「我最討厭這種時候了，哥哥，你以後一定不要讓我陷入這種場景，我真的會一輩子難受的。」

許英雀神色複雜，伸出安慰的手，王榮欣似有察覺，朝他望去，而他的手又在王榮欣希冀的目光里，於空中緩緩停滯。

他還是做不到打破障礙。

王榮欣明白後，眼神漸漸灰暗。

「你繼續說。」

有人叫那孩子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話。

「我們就準備上去了，孫吉第一個走上去的，結果他說岸上沒有子揚。」

那孩子好像說到了讓自己極為恐懼的一個片段，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我們還以為他去附近散步了，因為岸邊沒有他的衣服，他不可能下來游泳...」

況且現在躺著棺材板上的張子揚，衣物的確完好的貼在他的身上。

「所以我們就去附近找他，我們當時仔仔細細地檢查過周圍，真的沒有發現子揚的物件，什麼都沒有，我們排除了他下河之後，我們分散沿著岸邊喊他的名字。後來是我，是我聽到了子揚的聲音，我當時並不確定，但我覺得那個時候他發出的不是正常的聲音...更像是在...呼救。」

子揚會游泳的，他們最開始以為張子揚是不是抽筋了，邊朝聲音的那個方向跑過去，邊大聲對那邊說：「盡量躺著！！臉浮出水面！！」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這才完完全全傻眼了。

張子揚表情前所未有的恐怖扭曲，而他也乖乖聽話的將臉朝向天空，動作柔和的根本不像是掙扎過一般。反而十分平靜地漂浮在水面上，這太異常了！可容不得他們面面相覷，時間緊迫他們要迅速把人撈上來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再後來...就是眾人先前看到的畫面。幾個小孩在發現張子揚情況不妙後抱著屍體大聲呼救。

「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人命關天我們一點假都不敢做啊...子揚是我們的朋友，傷害別人也是犯法的啊！」

「那真要是和你們說的一樣，這件事情就不能歸咱凡人來管了。」

有些威信的老人拄著拐杖，搖搖晃晃地擠到人群中央來。

「我們村裡有一神獸庇佑，前段時間它的表面出現了裂縫。」

百年護村神獸皮膚表面竟然有了破口？這是根本不敢想像的事情？或許今天這一遭是天降大怒，懲罰凡人，本來迷信就沒什麼依據可以推敲偏偏村民們還真的就信這套。

「孫老爺子，雖然孫吉是你孫子，但你用不著在這裡攪混水把！我們孩子難道就是死有餘辜？聽你所說莫不成神像是我們孩子弄壞的，報應就報應在了我們孩子自己身上，是理所當然，是本該如此嗎？？！」張父勃然大怒，哪還管什麼長輩不長輩。

「年輕人要耗子尾汁，我才說了一句，我言之意並非如此，你耐心聽下去不就得了？」

張父一聽，怒氣卻不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