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吧。」

「呃……不用了，我已經在叫車回去了，放心吧，我很快就到家了。」

那邊的人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之後兩人都鬆了一大口氣，陳瑞琪已經有點後悔了，要是被發現了絕對會死得很慘，就在他思考著的時候程式解碼已經完成了。

「好了嗎？」袁雨澤也看見了，趕忙問道。

「還沒有，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先睡一會兒吧。」

「要是耽誤太久的話，K可能會懷疑，就不能快一點嗎？」

「很快了。」陳瑞琪拉開抽屜，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耐心等一下。」

他剛好口渴，喝了半瓶水之後隨手放到一邊，靠在椅子上玩了一會兒手機，大概是太晚了，加上白天騎車騎了一天，不一會兒他就睡過去了。

陳瑞琪看了旁邊睡著的人一眼，摁下了回車鍵，啟動了遊戲。

☆

「阿澤？阿澤？」

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喚他，這聲音說不上的熟悉，他的意識像是漂浮到某個地方，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張放大的臉。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啊？」那人好奇地看著他，「竟然比我還早！」

他怔怔地看著這張臉，腦子卻快速地運轉了起來，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辦公室里等著陳瑞琪啟動遊戲，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那麼現在是做夢嗎？還是在遊戲里？

「你沒睡醒嗎？幹嘛傻乎乎地看著我？」徐知笑著拍了一下他的頭，「一個寒假沒見，不認得我了啊？」

這畫面太過真實，他甚至看清楚對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是遊戲，他是在遊戲里！

他慢慢坐了起來，咽了口唾沫，組織著該說什麼，「……好久不見。」

「假期你去哪裡玩了？怎麼沒聯繫我？」

「沒去哪裡。」

「那你怎麼沒回我信息啊？我在家快無聊死了，那些親戚嘰嘰歪歪地問我學習，我都上大學了誰管什麼學習不學習的……」

「徐知。」

「哎，咋了？」

他鼓起勇氣說出口：「我是來跟你道別的，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對方非常吃驚，「你要去哪裡？！你要退學了嗎？！」

「……可以這麼說，反正，你不會再見到我了。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別老是熬夜打遊戲。」

「真的假的？！你真的要退學？！為什麼啊！」

他微微垂下眼有點無措地看了看旁邊，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找到家了。」

這句不清不楚的話讓人十分困惑，但徐知沉默了幾秒並不意外地回答道：「這樣啊。」隨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

他吃驚地抬起頭，看見對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一瞬間竟不像是本人，「在外面，要好好生活下去。」

在這一刻他的腦子裡閃過了什麼，瞬間就明白了，他激動地站起來剛要說話，外面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蠻橫地抓住了他的手往外走，他急忙回過頭，卻看見徐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等待著指令。

他被拉進一個房間裡面，這個房間是憑空出現的，就像是高級公寓房裡的房間一樣，在學校里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房子！他被狠狠地扔到床上，等他坐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那個拉他進來的人，那竟然是……

「K？！」

對方微微一笑，「我是任靖琪。」

「不可能！任靖琪已經消失了！」

「他在外潛逃的時候，偷偷製作了一個NPC放進遊戲裡面。」任靖琪一步步地向他靠近，逼得他不得不往後挪，直到背部撞上了床頭，而對方充滿壓迫性地爬到床上，緊緊貼向他，「我等你好久了，我就知道你會再次進來。」

NPC？所以面前這個人是任靖琪製作出來的嗎？！任靖琪把自己的意識都加入到這個NPC裡面了？！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等我做什麼？」

任靖琪抬起他的下巴，「我有預感你還會回來，所以我製造了一個空間，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空間，就算K來了也束手無策。你可以在這裡跟我永遠在一起，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在這個空間我能創造出無限的東西。」

「有病吧你！」他狠狠打掉對方的手，卻打了個空，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試著伸出手摸了一下，手直接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只有我能觸碰你，你無法觸碰我。這裡是我的地盤，不再是K的。」對方得寸進尺地再次靠了過來，「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能給你現實里你所沒有的東西。」

他十分不屑，「比如說？」

「我能帶你回到十年前，你的母親去世的那一天。」

他表情漸漸凝固了，看著對方張開手掌，裡面彈出來一個視頻，上面播放著母親去世那天的畫面，「要是你回到那天，你就可以先一步拉開她……」畫面里的「他」在車子駛過來之前飛快地把母親拉回去，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車子隨後在身邊呼嘯而過。

「你可以坐下來好好跟你母親解釋清楚，你知道她一直憎恨你為什麼要跟那個女人的兒子在一起吧？她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是懷抱著恨意去世的。」任靖琪滿意地看著面前的人露出痛苦又恍惚的表情，「你想要自殺，是因為你不能原諒自己讓母親帶著恨意去世的。而我能幫你挽回這一切，你還有機會補救。」

視頻快速前進，畫面轉到「他」跟母親在家裡過年，同時父親和陳子宥也在這裡，正圍在一起幫忙捏餃子，時不時說笑起來，畫面其樂融融，「你看看，你們一家人多福祉啊。」

袁雨澤用力閉上眼睛不去看，但稍稍急促起來的聲音泄露了他的心慌，「關掉它！」

「你知道你爸還恨著你吧？」任靖琪的聲音猶如魔鬼的低吟，「他雖然說原諒你了，但是他永遠都失去了他愛過的人，他永遠都會自責自己沒有做好，他唯獨沒辦法責怪你，因為你是他的兒子，即使是你間接害死了你的母親……」

「夠了！夠了夠了！」袁雨澤捂住耳朵不想去聽，但是對方十分殘忍地緊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拉開他的雙手，而他卻完全無法反抗，「袁雨澤，逃離那所謂的現實吧，你已經沒有未來了，回來我的身邊，我會為你創造出一個美妙的世界，你在那裡會擁有你所愛的人，你想要的工作、你原本想要的人生，我都會逐一滿足你。」

袁雨澤放棄了掙扎，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動力，無力地垮下了肩膀。任靖琪鬆開了手，用睥睨的眼神注視著眼前如枯木般毫無生氣的人，「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立刻切斷你的所有感知，帶你去往另一個世界，永遠都不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