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有時候回想起來，總覺得他倆這樣就算是拜了堂，成了親，就在他生日的那天，他把自己許給了盧北，這輩子，下輩子，如果再加上下下輩子，就能達成三生三世的成就了。

只是在之後越來越好的日子中，慢慢的把盧北變得不是周楠認識的那個盧北了，也許不是盧北變了，是他還留戀在曾經的那段歲月里。

如果問周楠，若是回到當初，是否還會選擇許下那三個願望，他想，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許下來吧，儘管已經不能實現了。

那如果是讓日子一直停留在那個窮苦的時候，他想，他還是希望盧北變得越來越富有，如果非要究根結底的問為什麼，大概只是因為他叫盧北吧。

周楠忽而笑了起來，帶著陷入懷念的愉悅。那一絲有些惆悵卻又充滿喜悅的滿是玻璃彈珠的回憶里，西瓜和西紅柿就著黃瓜就好像是整個夏季的寶藏。

「阿楠，李婆婆家的西紅柿熟了，我們偷偷的去摘吧。」穿著背心和褲衩的小屁孩，趴在竹子制的躺椅上，翹著個腳打著蒲扇，語氣很輕很輕，帶著蠱惑的慫恿，勾起心裡的饞蟲。

「不可以，李婆婆昨兒特意數了三遍，你要是去摘了，她肯定要找到家裡來。」小小的周楠坐在小凳子上，西瓜啃的滿嘴都是汁水，鮮紅的果水順著果皮滴在地上，記憶跟著一起摔了個破碎。

「怕什麼，都吃到肚子里去了，難不成李婆婆還叫我吐出來不成。」盧北仰著脖子的樣子，像是隔壁鄰居家裡養的大白鵝，雖然說這樣的比喻有些不太好，但是在年幼的他貧瘠匱乏的語言中，是最好的稱讚之詞。

最後依舊是妥協的周楠被盧北拉著偷跑到李婆婆的菜地里，蹲在圍欄外面，等著李婆婆離開。

忽而盧北側頭去看周楠，也許是那個時候陽光恰好溫柔，光影照在了周楠的臉上，把所有稚嫩的輪廓搓捏的柔和起來，盧北撅起嘴輕吻上周楠稚嫩的臉頰上，看著周楠一臉詫異的樣子，他笑容燦爛又明媚。

「你，親我做什麼？」周楠的手抓著欄桿，質問道。

「因為你長的好看啊。」盧北理所當然的說，「長的好看，以後你就做我媳婦，我親我媳婦有什麼不可以的？」

「我是男孩子，外公說了，不可以做媳婦的，只有女孩子可以。」周楠板著小臉說到。

「那你長大後變成女孩子就好了，你長的那麼好看，變成女孩子也一定會很好看的。」盧北伸手去抱住周楠，用臉頰狠狠的蹭著周楠的臉頰，直到把人的臉頰蹭的紅紅的，他才繼續說，「我表姐說，長的漂亮的男孩子，長大後也是可以變成女孩子的。」

「男孩子，」周楠望著盧北，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是不可以變成女孩子的。」

「為什麼？」盧北歪著腦袋，有些困惑，他覺得，長得好看的人，大概是可以隨便變換性別的吧，就像他表姐給他看過的那些漂亮的男孩子一樣，穿上裙子，留上長發不就是女孩子了嘛。

「唔，」周楠想了想，聲音很輕的說：「大概是，家裡人會傷心吧。」

「哦，這樣啊。」盧北點了點頭，覺得也有些道理，他說：「那行吧，你長大後就不要變成女孩子了，我也娶你，不嫌棄你，我保證。」他傻傻的笑了起來，說著不可能實現的承諾。也是，那個時候還那麼小，怎麼會懂得承諾二字的珍貴，就連這兩個字如何書寫的，大概也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