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煙塵散去，周圍全是碎石瓦塊，耳邊是嘈雜的人聲。

郝斯文咳嗽了幾下，輕扶著甄安全的肩膀，不知道他傷得怎麼樣，不敢亂碰：「甄組長、甄組長……」

「我沒事，咳……」甄安全趴在他的身上喘了口氣，「我是不是碰到你的傷口了？」

「沒有，你傷到哪兒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郝斯文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頭上摸索，「是不是砸到了頭意識不清了？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知道我是誰嗎？」

「沒有砸到頭，我沒有痛感，感覺不到疼，所以不知道哪裡受了傷。」

「你沒有痛感？一點都感覺不到？」

「是，所以我不怕死，反正也不會疼。」

「胡說，不怕死和不會疼不沾邊兒。你這樣更危險，知道嗎？和我說話，不許睡過去。」郝斯文感覺到肚腹處一片溫熱，是他的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

「你怕我睡了就醒不過來？」

他隨意的語氣讓郝斯文的心裡非常不痛快：「別胡說。」

「前輩，你見過那麼多的生死，還這麼迷信？難道我說死就死了？」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讓你別說就別說。說點兒別的，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我不怕疼，而你特別怕疼。」

「又騙我，你是嫌給的教訓不夠過癮？」

甄安全沉默了一會兒，郝斯文很擔心，他趴在自己的胸口，自己的眼前是一大塊石板，根本看不到他的情況：「小甄子，說了不許睡的。」

「我沒睡，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隨便問。」

「我想知道，能讓你想動真心的人，是什麼樣兒的？」

「就是你這樣子的。」

「真的嗎？不是覺得我要死了所以安慰我？」

「我說你，能不把死掛在嘴邊嗎？我沒有安慰你，如果是別的事上，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定順著你的意思，但是感情不行，我不拿感情開玩笑。能讓我動心的人，就是你這個樣子的，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特別順眼。」

「是合你的眼緣？」

「是，合我的眼緣，怎麼看你都看不夠。」

「我合你的眼緣，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郝斯文閉了閉眼，壓住心疼，柔聲說：「是，我喜歡你，第一眼看見了就喜歡，我對你一見鍾情。」

「在生日宴會上，你摟著那個A國女人跳舞的時候，為什麼要看著我？是覺得我騙了你，在向我示。威嗎？」

「我要表現出自己是個色鬼，才能不讓她察覺的搜身。包子總說我是畜生，但我這個畜生不是那麼隨便的，我對她沒感覺，演不下去。只能看著你，腦子裡想像我摟著的、摸著的是你。感覺有了，戲也就能繼續演了。」

甄安全沒有再說話，郝斯文害怕他是暈過去了，摸上他的耳朵，用調侃的語氣說：「甄組長的耳朵這麼燙，是害羞了嗎？」

甄安全動了動腦袋，把自己的耳朵從他的指尖解脫出來：「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死了，你會在乎嗎？」

「你沒死，我都要被你氣死了。我喜歡你，我在乎你，不想讓你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甄安全輕笑：「謝謝前輩，我知足了。」

「這就知足了？既然你問完了，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什麼問題？」

「為什麼救我？」

「我不想你死，讓你去擋窗戶，那是沒辦法，任務優先。可是沒有任務了，就是你優先。」

「你為任務目標擋子彈，是職責所在。為我擋這麼一下，是為了什麼？不許再騙我。」

「我說了，我喜歡你，是你不相信。」

「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第一次見，我對你也是一見鍾情。」

「我第一次問你的時候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後來幾次都要說謊？」

「我不確定。」

「不確定什麼？」

「對感情不確定，從我記事起我爸媽就在吵，一直吵。學校和局裡的課程教會我很多東西，可是沒有學過怎麼樣才算是喜歡上一個人。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移不開眼，在車上的時候，隔板升起，密閉空間里只有我和你，我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你。局裡安排我上過特殊課程，和女孩子們一起上的，她們是美人計，我是美男計。

「可是我上了幾次課都沒畢業，因為我不會撩，理論都懂，但是實踐不出來。但是面對你，那些理論什麼的都忘光了，可我還是把你給撩著了，好像撩你完全是遵從本能。你對於我，就像是那些最危險的運動，可以讓我覺得有意思，心跳加速的感覺很爽，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有這種感覺。

「你對我做那些事，讓我有點慌，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覺得你是生氣，就是要找回面子。我向你道歉，你就再也不理我了，我難受，心裡堵得慌。我去找你，你對我的態度不太好，我覺得你可能是討厭我了。

「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總想能看見你，我查了很多資料，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你的。你對我……你逼得我沒辦法，我說了，可是你不相信。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對你的感覺，你居然不相信我。」

甄安全的聲音透著委屈，郝斯文很心疼：「是我不好，不該不相信你。下次再幫你弄的時候，你再說，我一定回應你。」

「你……」甄安全支吾了半天，「你還想有下次？」

「你不想？還是你覺得我只是用手，你不夠爽？小甄子？說話，小甄子？」郝斯文急了，一雙手輕輕在他的身上摸，只是覺得到處都是粘稠，「不許睡，說話，和我說話，小甄子。」

「沒睡……」甄安全被他說的臉上發燙，不想理他，聽到他焦急的聲音，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又聽他叫了幾聲，才輕聲說，「你別亂說話。」

郝斯文吐出一口氣：「你能別嚇我嗎？外面的人到底在TMD幹什麼？怎麼還沒有把這些東西挪開？小甄子，乖，真的不能睡。」

「可是我，是有點困了。」

「困了也不能睡，你還沒回答我呢，想有下一次，我弄得你舒服嗎？」

「你別說了……」

「老郝……」石板被挪開，露出包友原焦急的臉。

「快救人，小甄子留了很多血，不知道傷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