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為什麼董奕說的話跟之前說的不一樣？他開始混亂了，明明就是因為討厭任靖琪才會轉送給別人撫養，為什麼會是……

「可是……可是任靖琪的多重人格……不是你造成的嗎？」

董奕的眼裡掠過了一抹訝異，隨後卻像是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對，確實是我的責任，是我那段時間沒有好好照顧他，不知道他內心的痛苦並不比我少，才會讓他在十三歲的時候被驗出患有多重人格。Robert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震驚，我在想要是安雅知道了這件事情該多難過，她肯定會責罵我怎麼照顧孩子，為什麼會讓他變成這樣……」

「等等！」袁雨澤雙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努力理清楚整件事情，「你是說，你並沒有強行分裂任靖琪的人格，而是任靖琪自己無意間患上了多重人格？」

「我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那種事情？！我在知道他患病了之後，就辭掉了醫院的工作來到這邊每天偷偷地看他，還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去接近他，每天跟他見面。任靖琪的這個人格已經不記得我了，只有K還記得我，所以跟K談話的時間總是特別長。」

也就說K那天晚上跟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嗎？為什麼要對他撒謊？到底任靖琪和K誰說的才是對的？他真的混亂了，MD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要完全治癒他的多重人格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尤其是知道他會患上精神疾病都是因為我，這讓我無法投入到治療之中，所以我中途退出了交給別的醫生。之後有聽說靖琪還是有在按時接受治療，甚至下了決心要進精神科醫院進行封閉性治療，只是我沒想到他後面會逃出來……」

「現在要怎麼才能找到他？」

董奕微微轉過頭注視著他，「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戀人，那麼你應該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到他。」

他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那，找到他之後呢？任靖琪這個人格該怎麼辦？」

「這個人格的產生，其實是因為他的母親，也就是安雅。」董奕目光惆悵地看向遠處，「那孩子……因為母親的去世而懷有很深的愧疚感，認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他強迫自己去努力做一個乖孩子，聽從父母的意願，踏踏實實地學習不再惹事，不再接觸任何危險的事情。於是，這個人格就衍生了出來，因為主人格並不想經常露面，所以這個人格逐漸取代了主人格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去開導他接納那段回憶嗎？」

「對，你能做的，就是幫助他寬恕過去的那個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並且更好地往前生活。」

說得很簡單，他自己都走不出過去的陰影，怎麼可能幫得上別人？更何況他現在腦子很混亂，但想要尋找對方的心情卻越發的強烈，他想要知道對方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把董奕塑造成一個反面角色究竟有什麼意圖？

在走出了診所之後，陳瑞琪看他一直不說話，不禁有些顧慮起來，「你……還打算去找他嗎？」

「當然。」他忽然停下腳步看向對方，「你知道這些事情嗎？董奕說的這些？」

「……我跟他從小時候就認識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只是我覺得K會隱瞞你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所以我沒有把真相告訴你。」

「那你覺得，K為什麼要編造這個故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多虧了這個故事，才能讓任靖琪同意離開這個身體。」

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他激動了起來，「你說什麼？！」

「不是嗎？任靖琪這麼固執的一個人，是沒辦法輕易改變他的想法，只有讓他心裡一直在意的事情重新出現，讓他接受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有厭惡感，讓他失去繼續留在身體里的希望，知道自己是『被製造』出來的，而不是主人格自己衍生出來的，就有很大的可能會同意去接受治療，畢竟他內心還是善良的。不過他後面卻反悔了，這是我們都始料未及的。」

對方看了他一眼，「不過，幸好你醒過來了，他也就沒白費功夫了。」

話說到這裡他已經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鼻頭不由得有點發酸起來，覺得好笑又好氣，「那傢伙為什麼……他這麼做很冒險！要是任靖琪揭穿了他，那他就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他忽然想起之前任靖琪接受催眠的事情，「要是董奕沒對他進行催眠，那麼是誰控制了K？」

「有可能是任靖琪的自導自演，他假裝說董奕能夠催眠自己，讓K永遠不再出現，有可能是他暗地裡要挾了K，強迫K不能再出現。那段時間K不是在溫泉房裡差點把你殺了嗎？應該是在那時候任靖琪知道了K的計劃，決定讓K退出系統。」

「那我之前被董奕催眠……」

「那是任靖琪為了讓你相信董奕真的會利用催眠來控制別人，我不知道當時他的計劃是是什麼，有可能他早就已經發現K的心思，打算先一步埋下伏筆，以便日後讓K的消失變得可信。當時任靖琪吩咐我跟蹤在你們後面，要是發現你要對他下手就立刻出來阻止。」

如果真的是對方所說的那樣，那麼現在K會變得十分危險，關於這些事情的真相希望任靖琪還不知道，要不然……他馬上打開車門上車，「走吧！我們去找他們！」

「去哪裡？」

他努力回憶關於之前他們去過的地方，如果說哪一個地方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話……

「去城北捷運站！」

陳瑞琪一路上加快速度趕到了捷運站，幾乎在車子剛停下來他就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出，走到捷運站附近四處張望，搜尋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人，又跑去捷運站裡面找，花了兩個多小時依然一無所獲。

不在這裡的話，還會在哪裡？他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靠在牆壁上休息，還沒痊癒的身體此刻已經耗光了所有的體力，他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你還好吧？」陳瑞琪急忙把他攙扶起來，「你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找吧！」

「不行……」他感覺身體一陣陣發冷，雙腳特別虛浮，但仍然堅持著最後一絲力氣，「我吃點東西……就好……」

陳瑞琪去便利店買了很多三明治、巧克力和牛奶給他充饑，他一咬到巧克力的時候就想起了小琪，那孩子特別活潑可愛，現在想起來，說不定是K曾經也想成為這樣的孩子，這樣能夠討人歡心的孩子。

吃了一點東西感覺體力漸漸恢復過來了，頭也沒這麼暈了，他拆開牛奶盒喝了幾口，說道：「我知道他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