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露天席地最帶勁
小說: 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 作者:赖狐狸 字數:2335 更新時間:2020-10-09 08:06:15
普吉車駛出人類聚集區,放眼望去是大片的青色草原和粗壯的樹木,還有成群結隊或悠閑或奔跑的食草動物。
郝斯文望著一隻鷹從頭頂唿哨而過,擼了一把被風吹得沒了造型的頭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輩子不是人,是一隻動物,其實也挺好的?」
甄安全目視前方:「有什麼好?」
「自由。」
「你是想在食物鏈底端還是食物鏈頂端?」
郝斯文想了想,笑說:「是我矯情了。」
不管是食物鏈的底端還是頂端,都逃不過隨時會喪命的可能,整天戰戰兢兢的,哪兒還有空去感受自由、享受生活。
「你進人保局之前做的心理評估,成績一定很好。」
「你猜我是因為什麼才有機會進到人保局的?」
「不是你的語言天賦?」
「那是進了之後才發現的,算是意外驚喜。」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不怕死。」
郝斯文皺了皺眉:「真的不怕?」
「真的。我考警校,是覺得警校比別的學校有意思。可是進了警校之後,覺得也就那樣,唯一讓我感興趣的,就是每個月一次的模擬演習。有一次模擬解救人質,我瞅准機會就衝上去了,替人質擋了一刀,制服了綁匪。
「演習結束後老師把我罵了一通,還讓我寫檢查。再演習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又替人質擋了槍。不僅是老師,校長都找我談話了。他們認為我是把演習當兒戲,知道不會有生命危險才衝上去的,說我無組織無紀律,不把人質的安危放在心上,還說我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等真出了事,會連累隊員,要勸退我。
「我怎麼解釋也沒用,校長看我急得不行,也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過來,又是和我談話,還讓我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題。後來才知道,那人是人保局的心理評估專家,等到大一上半學期結束,我就被警校退了學,進了人保局。」
「是現在的人保局局長特批你加入的?」
「是。」
「真是糊塗。」郝斯文拍了一下車門。
甄安全不解地掃了他一眼:「你知道保護小組是幹什麼的吧?關鍵時刻要衝上去當肉盾的,我不怕死,那不是正好嗎?你氣的是什麼?」
「在關鍵時刻衝上去擋刀擋槍,那不是不怕死,是勇於犧牲的精神。人為什麼會怕死?是因為生命只有一次,因為怕才會謹慎,才會讓自己儘可能地活得久。而你們,保護組的成員,更是要把人的生命放在重中之重。不是因為你們要保護的人重要,還是生命本身重要。
「不管是誰,哪怕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沒有誰能有資格隨便奪去他的生命。你不怕死,對生命沒有畏懼之心,只把保住目標人物的生命當成任務,這可能會導致你沒有同理心,錯誤的判斷目標人物或敵人的心理活動,造成失誤,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你適合去當狙擊手,而不是保鏢。」
「我才不當狙擊手,就是趴著,找准機會,一槍了事,沒意思。」
「刀光劍影、火光衝天、近身肉搏,這就有意思了?」
「對呀,我要是生活在戰爭年代就好了,槍林彈雨的,帶勁。」
「就你這想法,參加維和部隊都滿足不了你,要不你去A國吧,他們到處挑事、四處打仗,不是飛彈地雷就是人肉襲擊,這才夠勁兒。」
「不,」甄安全比了一個「八」字抵在太陽穴上,「我發過誓,會永遠效忠我的國家。」
郝斯文哼了一聲:「我有點後悔當初上交了所有許可權,要不然,我至少可以把你的局長揍一頓。」
「沒你說得那麼邪乎吧?我不怕死,還能害了目標人物?」
「人心複雜,說不定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你如果不能及時察覺,任務失敗還是小事,也許會害了你全組的人,還有可能牽連無辜。」
甄安全沉默了一會兒:「其實我也不是真的不怕死,就是我死了也沒人在乎,活著還是死了,沒區別。」
「怎麼會沒區別?如果你現在死了,至少會把包友原嚇一跳,他會記你一輩子的。」
甄安全看了看他,不再說話。
之後的路程都是在沉默中度過的,甄安全看著衛星地圖,找到了位於兩個部落分界線上的瞭望台。
「那座山就是迦德部落的聖山。」
郝斯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山,就是個石頭堆而已,上面插滿了各種顏色的木樁,每根木樁上都綁著很多布條。
「木樁就相當於是咱們的墓碑,系的布條的多少,說明了這個人在部落里的受尊重程度。」
郝斯文點點頭,圍著瞭望台繞了一圈。
瞭望台下面有個房間,非常小,最多隻能站六個成年男人。
「不是要在這個房間里談判吧?離得這麼近,真有人想刺殺,完全沒有反應時間。」
「到時候,只有包先生和對方酋長會在裡面。」
「我可不信包子的語言能力像你一樣出色。」
「同聲傳譯人員已經就位。」
「定位致導的技術A國也有,就不怕他們直接把這個瞭望台端了?」
「他們能發射,咱們當然也能擋截。」
郝斯文笑:「在車上的時候,你把檔板升起來,車窗也是不透光的,而你卻表示能看到外面,也是因為北斗吧?」
「是,實時拍攝畫面會回傳到駕駛位和我的電腦上。」
郝斯文一伸胳膊,甄安全下意識地擋開,兩個人竟是過起了招。
「真以為我打不過你?」郝斯文腳下一掃,把甄安全放倒在地,自己也壓了上去,「咱們現在要是想幹點兒什麼,北斗是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甄安全托著他的臉,不讓他靠自己太近:「郝先生,我就撩了你兩次,你已經利本帶息都討回去了,還嫌不夠?」
「你可以去問問包友原,撩我的人都是什麼下場,我給你的這些小教訓,連利息都算不上,你卻以為已經兩清了?真是做夢。你不是想有意思、想帶勁嗎?在這裡,露天席地,絕對的有意思、夠帶勁。」
「郝先生,我錯了,對不起。」甄安全發覺他在解自己的腰帶,立刻討饒。
「怎麼這就慫了?都道歉了,還讓我怎麼繼續?」郝斯文很遺憾地從他身上翻下去,躺到他的旁邊,「你怎麼這麼沒勁?」
甄安全搓了搓耳朵,等熱度退下去,才坐了起來,嚴肅地說:「郝先生,對於我之前兩次不負責任的行為,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郝斯文也坐了起來,掏了掏耳朵:「人老了,有點耳鳴,你剛才說什麼沒聽清。時間不早了,先回去吧,下次再說。」站起來往車的方向走。
甄安全沒辦法,只得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道歉。
郝斯文卻像沒聽見似的,什麼表示都沒有,坐進駕駛位後才說:「我來開,你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