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上蒙著霧氣，紀水坐在床上玩手機，突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道聲響，於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你沒事吧？」

「沒事，」片刻，季裴清的聲音悶悶傳來，「小水，能幫我拿一下衣服嗎？我忘記拿進來了。」

「好，床上的那幾件嗎？」

「嗯。」

浴室門從裡面被拉開，季裴清的濕發貼著臉頰，也許是因為溫度過高，膚色染上層淡淡的粉色，他伸手拿過紀水遞過來的衣服，赤裸的胸膛覆蓋著層水珠，順著薄薄的肌肉流下圍在腰間的浴巾，紀水的目光在他的腹肌上停頓片刻，第一次注意到自家竹馬的身材竟然還不錯。

每天坐在醫院裡工作，竟然也能練出腹肌嗎？紀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洗完澡，季裴清穿著一件上衣和內褲就走了出來，兩條瘦長的腿在紀水面前晃悠，惹得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成年後，季裴清就很少會以這樣坦然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在紀水的印象里，他一年四季都把自己裹得很嚴實，就算是炎炎夏日，也堅持穿長袖長褲。

也難怪，皮膚那麼白。

「你的褲子太短了，我穿不進去。」

季裴清邊說，邊把睡褲疊好放進了衣櫃，紀水說了聲『沒事』，從季裴清背後繞過去，偷偷戳了戳他的腹肌。

季裴清的小腹一緊，抓住紀水搗亂的手，無奈道，「別亂來。」

「你什麼時候練出來的？背著我偷偷健身。」

「一直都有，哪有背著你。」

紀水放下手，「我不知道的事情當然就是背著我，誰讓你一年四季都穿的那麼嚴實。」

「你這麼說，是覺得我不穿更好嗎？」季裴清偏頭一笑，紀水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開玩笑的痕跡，可卻一無所獲。

就連說出這樣富有爭議性的話，季裴清的神情也讓人覺得清朗自若，沒有一絲遮遮掩掩。

「也不是，」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紀水今晚的話格外多，「就是突然覺得，你長大了。」

季裴清『噗嗤』一笑，輕輕彈了彈紀水的額頭，「你對我的印象到底還停留在哪一個年齡階段？」

紀水捂住腦門，「國中？高中吧，感覺這些年你幾乎沒有變化，裴清，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六了，祖宗。」

紀水怔怔的眨了眨眼，「你都那麼老.....不是，成熟了？」

「我聽到了，改嘴沒用，明天不做飯了，自己出去吃吧。」

季裴清故作生氣坐在床邊，嘴角卻分明漾著笑意。

「別，我錯了。」

紀水撲上去，小小的單人床上，兩個成年男人如同少年般玩鬧在一起，季裴清少有的發出幾聲低笑，捏住紀水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手，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而紀水的腿還圍在季裴清腰間，視線突然間天旋地轉，季裴清剛剛洗完澡後淡淡的沐浴清香圍繞在他的身邊，彷彿融為一體。

兩人距離猛然拉近，就連鼻尖也幾乎相碰，紀水微怔地看著季裴清琥珀色的淺色雙眸，卻第一次發覺其中蘊含著一些他看不清的雜質，季裴清晦暗的視線在紀水的唇上輕微晃蕩，停頓片刻，他鬆開手，躺在了紀水身邊。

「今晚要一起睡嗎？」

「......好啊。」

從前這裡便是季裴清的家，國中時他和紀水經常躺在卧室的床上同眠，此時的邀請，似乎也並不突兀。

紀水翻身關了燈，季裴清分明的側臉線條分隔黑暗，小時候他們也躺在同樣的位置，而那時的季裴清還沒有如今成熟的身體輪廓，明明依然是他們兩人，可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季裴清已經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男人——紀水竟然直到現在才反應過這一點。

他悄悄捂住自己的心口，為剛才被季裴清壓在身下而不符合常理的跳動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