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素娥捧著一本書坐在院里桃花樹下認真翻閱。初春的桃樹發了滿樹綠色新芽，只有一枝開了幾朵嫩粉的桃花，引來兩隻肥胖的蜜蜂在黃蕊間采蜜。

花下女子宛如桃花仙子現身人間，雪粉交織的枝椏中，露出一張清麗絕顏。

「小姐，劉公子來了！他註解好了！」采菱高興地從大門口跑來，微喘著氣。

「他不會昨天一晚上都在註解那一篇吧？」宋素娥收起書本，沉吟思考道。

「想必是的，劉公子在府門口等著呢。」

「好，那我們出去。」宋素娥將手中的書交給采菱拿著。

兩個人到了門外，果然看到劉文清在門口，不過穿的依舊是之前的那件舊青衣。一張英俊如初的臉，鼻尖凍得通紅。

宋素娥偏頭往後背偷偷瞧了一眼，發現補了一塊黑色的布。不過針線扭扭斜斜，實在看不出來誰家女兒能補出這麼難看的針腳。

「宋小姐，謝謝您的衣服。」

劉文清將書放在疊好的衣服上，雙手遞過來。

「無事，劉公子客氣了。」

采菱正要伸手接過，卻被宋素娥攔住了。她拿起《上古史記》，取出其中劉文清註解的兩頁紙詳細觀看。

發現他字體端正，蒼勁有力，正是當下皇帝最喜歡的黃公楷書。

翻譯得很流利通順，句句沒有一個多餘的字，還題出了幾處的引經據典，看來他不是死讀書，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學識淵博。

「劉公子，這篇《蒼穹之眼》可是整本書中最難的，我問了好幾個夫子，沒有人知道這篇，沒想到你竟能完整的翻譯出來。」

「花費了您這麼長時間，畢竟春闈在即，應該付您銀錢的。」

「也不過一個晚上而已，小姐多慮了。」劉文清恭敬道。

聞此宋素娥睜大眼睛望向采菱，竟然被她猜中了，采菱見此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劉文清疑惑她們在笑什麼，卻聽得宋素娥道:「時間就是銀錢，會元先生的時間就更寶貴。這樣吧，這件衣服劉公子就收下吧，不然我真怕耽誤你學習時間。」

劉文清沒有想到宋素娥這樣說，想了想道:「宋小姐，這恐怕不妥。」

「沒什麼不妥。對了，劉公子，你昨天穿了這件衣服上街，我爹店裡又多賣出了十套同款。」

宋素娥想到一早柳叔來她這裡拿兒童新裝圖案時多說了一句，她讓他把這套衣服再次掛出來以「會元大人同款售出」，剛才腦子裡又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劉文清聽不懂宋素娥的意思，再次出聲詢:「多謝宋小姐，在下不過註解了一篇，是舉手之勞，實在受不起這厚禮。」

宋素娥圍著劉文清身邊走著，仔細看著他的身材。發現他肩寬挺拔，腰窄，就是偏瘦，腕線過大腿，竟是極好的衣架子。

劉文清被宋素娥打量得面色漲紅，微微低下了頭，側過臉:「宋小姐。」

宋素娥盯著劉文清立刻定了主意，開口詢問:「聽說劉公子家中有生病的母親，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劉文清聽聞扯開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我娘親身體一直不好，吃藥抓了幾副，就是不見好。」

宋素娥看懂他眼裡的苦澀，又問:「冒犯地問一句，不知劉公子現在除了寫信，如何補貼家用？」

劉文清搖了搖頭，道:「這次沒想到透過鄉試，辭了之前幫人送酒的工作，就一心在家讀書準備府試了。」

采菱看著劉文清，眼裡含了眼淚:「小姐，聽說劉公子母親病得更重了，都快沒錢買藥了。」

宋素娥想了想，捏住胸前的一縷鬚髮道:「我這裡有一份工作，不知道劉公子是否願意？」

劉文清聽聞驚異地望向宋素娥，不敢相信她一個女兒家竟然能有這種本事。

采菱見狀捂嘴一笑道:「現在我們小姐，算是宋記風雅齋店的二掌櫃了，平時老爺幾乎不管，都是我們小姐在管理。」

宋素娥輕輕打了采菱手臂一下「多嘴。」

就在此時，一身白衣翩翩的如玉公子從門內出來了。一頭濃密的青絲只用一根紅色髮帶系住，嫵媚陰柔的面容微微一笑，勝卻人間無數。

「姐！」

劉文清還是第一次見到宋子玉，看到如此漂亮美貌的公子，還是男兒，不由多看了兩眼。

而宋子玉的目光一直都在宋素娥身上，見到劉文清行完禮之後便站在她身邊。

「這樣吧，劉公子，跟我們去風雅齋店一趟怎麼樣？」

宋素娥說完，見到宋子玉一副冷淡的樣子，又道:「子玉也一起去吧，在府里不是看書就是習武，也要轉換一下腦子。」

宋子玉聽完才高興了，立刻嫣然一笑，抓住了宋素娥的手臂:「我還以為姐，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四個人一同走在街上，宋子玉緊挽著宋素娥高興地走在右邊，劉文清采菱走在宋素娥左邊，一行人走在路上迎來百姓紛紛側目。

習慣了當大姐的宋素娥給四個人一人要了一份山楂糕。四個人圍在熱氣騰騰的小攤前，除了一向沉著的劉文清，其他人三個人都像孩子一樣開心快樂。

「好香，子玉最喜歡的山楂蒸糕。」宋素娥閉上眼聞了聞，開心道。

「少爺喜歡吃的糕點，真的那麼好吃嗎？我聞著味道，都想流口水了。」采菱盯著面前的蒸籠激動地搓了搓手，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最喜歡吃他家蒸糕了。」宋子玉期待地道。

「好嘞！一人一份啊！」老闆熱情叫道，一打開蓋子，白色熱氣迅速消散，裡面是一排排蒸好的山楂糕。

拿了粗糙的油紙一手包了一個，遞給宋素娥。宋素娥先給了宋子玉，吹了兩口氣，說了聲「小心燙」。

又轉身遞給劉文清一塊，捏住自己耳朵，吹著氣，熱心笑著道「這個真的好吃，嘗一嘗。」

少女笑顏如花，清麗絕顏，劉文清一時看呆。接過說了聲謝謝，輕輕咬了一口，深覺軟糯酸甜可口。

再看向宋素娥，她一個給采菱一個給自已。見宋子玉偷咬了她手裡一口糕點，她氣得瞪了他一眼，姐弟倆嬉鬧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