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K確實是主人格，那麼任靖琪這個人格可能需要跟其他人格融合在一起，但也有可能會讓他們都消失，一切都要看後期的治療效果。

偏偏對方還一直盯著他，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答案，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我不知道……」

「如果我不想消失，我能怎麼做？」

袁雨澤抿了抿唇，「我之前看過一本關於精神類的書籍，它說，就算其餘的人格消失了，康復之後的患者身上依然會殘留一些其他人格的特性，因為這些人格都是從主人格裡面提取並放大出來，所以這些人格原本就屬於主人格。」

對方抬頭望著遠處，「那我要是消失了，你會想我嗎？」

「不會。」

在對方錯愕地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微笑著說道：「你會一直都在。」

所以，我會每天都能看到你。

任靖琪微微低下頭，發出了一聲有點哽咽的輕笑。

「謝謝……」

☆

下了飛機之後他們坐上陳瑞琪安排的車子來到了董奕的住處，他下車之後發現那兩位還在裡面，似乎沒打算要出來，「你們……不進去嗎？」

「不了，你去吧。」陳瑞琪給他打氣，「加油！」

任靖琪也說道：「我們在這裡等你。」

他點點頭，剛準備要進去，又回過頭看向了任靖琪，「你有什麼話需要我問他的嗎？」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

他走到門前摁了一下門鈴，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門打開的時候董奕一抬頭看見是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你果然來找我了，袁同學。」

「方便進去聊聊嗎？」

「當然可以。」

進去之後剛走了幾步就被叫住了，「抱歉，可以先換鞋嗎？我有點潔癖。」

他只好回過身去接過拖鞋換上，走進來看到茶幾上泡著一壺茶，現在他一看到茶就本能地感覺到害怕，但還是維持鎮定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在對方要給他沏茶的時候趕忙說道：「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董奕也沒有勉強，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慵懶地看著他，「你找我是想談談你自己的事情嗎？」

「不是，是關於靖琪的。」

對方笑了，「你確定自己不需要接受治療嗎？我覺得現在你自身的問題好像比較嚴重……」

「我知道靖琪是你的兒子。」他直接開門見山。

但是對方只是感到有點意外地微微動了動眉毛，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潤潤喉，才說道：「我聽Robert說，你前兩天去了他們家做客，是他們告訴你的嗎？」

「不是，是靖琪跟我說的。」他故意這麼說，果然看到對方難得露出吃驚的情緒，放下茶杯的手都激動得顫抖了起來，「靖琪……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他說很早以前就經常做夢夢見您，還一直稱呼您為『爸爸』，然後他去問了現在的養父母，他們如實地把情況都告訴了他。」

董奕不安地搓著手，思緒像是飄到了另一個地方，「為什麼……為什麼沒有跟我說……」

「他覺得您既然打算瞞著他，就有您的原因，他不想打擾到您，所以就維持著現在這種關係。」

「這孩子……」董奕掩著嘴說不上是好笑還是難過，在對方陷入複雜情緒的時候他接著問道：「我想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這樣。」對方慢慢地平復心情，「我虧欠了他太多，我能做的就只有想盡一切辦法去治癒好他的病。」

「但是你為什麼會誤診？」

對方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K才是第一人格，不是嗎？」

這句話彷彿是什麼全天下最幼稚又好笑的笑話，董奕竟然在他面前猝不及防地大笑了起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就這麼看著對方狠狠地嘲笑著自己，覺得又氣又納悶。

「你這孩子啊……」董奕拍了一下膝蓋，語氣間儘是無奈，像是在拿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沒辦法，「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想法特別多，也知道K本身很有魅力，但是你真的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吧？」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自己查出來的證據。」

「你自己查出來的？」董奕點點頭，「那好，你倒是說說看，你在哪裡查出來的？」

他沒辦法說，光是「從未來回到過去」這個事實都沒辦法讓人信服，更別提其他的。

在猶豫的時候董奕已經明白了什麼，「雨澤，你會相信這件事情我不怪你，只是我一直以來都覺得你會是靖琪身邊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我希望你別因為一時糊塗而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讓靖琪知道了這件事情，你覺得他會有多難過？」

他魯莽了，他不該沒有在掌握足夠證據的時候過來質問董奕的，以至於現在變得啞口無言。事到如今也沒辦法繼續談下去了，雖然感到惋惜，但還是起身說道：

「抱歉，打擾了。」

董奕打開門把他送了出去，「下次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出來喝杯咖啡。」

陳瑞琪看到了裡面的人出來了，不過整個人像是遭受到什麼打擊一樣蔫蔫的，他提醒了一下任靖琪，然後打開門走過去，「怎麼樣了？」

袁雨澤沒有說話，在看到車裡的另一個人走出來，他走上前十分難過地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的，問不到就算……」任靖琪的話還沒說完，口袋裡的摺疊刀突然被面前的人迅速抽了出來，對著自己的脖子就要扎進去，嚇得他馬上抓住對方的手腕制止住了，「你幹什麼？！」

袁雨澤像是完全沒意識到在自殘，雙眼十分渙散，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恍惚，卻很堅決地說道：「我不該留在這裡……我要去見我的爸媽……」

任靖琪馬上就明白了，「是不是董奕給你催眠了？！雨澤！雨澤你清醒點！雨澤！」無論怎麼叫喚都無法讓對方清醒過來，這時他的整個靈魂卻十分不合時宜地整個抽離出身體，而K迅速佔據了身體，把人交給了陳瑞琪暫時看管著，然後大步走向門口使勁敲門，不一會兒董奕就打開了門，看到他很是驚訝，「靖琪你怎麼……」

K一把抓起對方的衣領怒吼道：「你TM夠了沒有？！你傷害我就算了，為什麼你要傷害我身邊的人？！我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還要對雨澤下手？！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會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