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行，那也不讓，李旺達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了。

李旺達很生氣，而陶修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怎麼想他的話怎麼都扭曲不成這種意思吧？什麼叫他和別人做了，以後就不用自己負責了？

陶修感覺繼續跟這傢伙待在一起真的會被氣死。

但是現在就走了，想到明天沒有錢也沒有手機的他，估計連怎麼回學校都不知道，陶修又沒有辦法真的把他丟在這裡。

陶修是天生的gay，從他情竇初開的年紀，應該說再小一點的時候，他就對女孩子生不出什麼更多的關注。

他會開始游泳，也只是因為國小一個玩伴遊泳游得不錯，時常約他去游泳。他想和他一起下水玩，所以他就開始學游泳。

到國中之後在父母的建議下他還是繼續游泳，國中時期回去學游泳的多半都是男生，他意外的喜歡這種場合，偶爾看到男生穿著泳褲他心裡會生出一種方法禁忌的罪惡感。

就好比普通的男生不小心看到了女孩子穿著內衣的模樣。

本來正常不過的畫面，對他來說……卻不太一樣，分明對方和自己的身體是一樣，可是正是因為相同，才讓他感官更敏感了些。

這種異樣感他一直以為都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祟，所以並沒有想太多，直到初二的時候他因為同游泳班一個和他玩的不錯的男孩子夢遺之後，他猛的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已經國中了，學過生物他對男女性別這種東西已經有了概念。

所以他也知道這是不對的。

他不敢說。

但是人一旦有了自覺之後，很多東西就再也難以掩蓋。

他開始關注他的那個朋友，甚至會偷看他換衣服，聽他說話時爽朗的聲線，聽他開始變聲之後有些古怪的聲音，所有一切都讓他心裡癢癢的。

他們的關係很好，時常有接觸，那種接觸總是讓陶修感到緊張同時還伴隨著一股衝動。

年少時總是沒有那麼好的忍耐力，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表白了。

可顯然對方和他不是一類人，他沒有陶修這樣長久以來的悸動和熱度，他一副被蟲子爬上了身的模樣。陶修看著他不斷搓著兩個手臂的雞皮疙瘩，一邊退一邊說：「哇，你開什麼玩笑，很噁心欸。」

陶修忍不住就紅了眼，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將會失去這個朋友連同他的初戀。

陶修他不是懦弱的人，不會一直沉浸在一段失落之中，他更努力的學習游泳，不讓自己分心去注視那些能引起他躁動的軀體。

游泳是一件很能讓人靜下心來的時候，不管水面之下多麼嘈雜，一旦進入了水中，世界就會突然變得溫冷而安靜，水將他緊緊包裹，有些許壓迫感和窒息感，但那對於陶修來說剛剛好。水下是一個全新的世界，而每次不管腦子怎麼混亂只需要一趟，兩趟或者更多躺的來回，從水中出來之後好像那些都會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陶修沒有對任何人隱藏過自己，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性向在諸多事情上都需要忍受和壓抑，所以在他力所能及的地方，他想要有一方屬於自己的安穩世界。

是家裡也好，是會理解他的同學也好。

他能自己創造出來。

好在，父母雖然因為他的事情鬧得很嚴重，但是最終還是為了這個家而留了下來。

雖然高中出櫃之時無比的難熬，甚至被老師孤立，畢竟高中是多麼重要的時候，他鬧的這一出還會影響別人。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關係，因為人都是會成長的，進了大學之後，那些會當著你的面故意大聲羞辱你的人其實已經不那麼多了。

即便背地裡仍舊風言風語，至少表面上大家依舊是和氣的。

即便游泳社對他顧忌頗多，卻也因為他優秀的成績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喜歡宋一昇，是因為宋一昇是個很神奇的人。

即便他和自己一樣，都被人傳是同性戀，但是宋一昇從來不去談論，不承認不否認，可即便有一大堆的傳聞，他身邊仍舊有很多人。

他就像一個小太陽。

陶修很羨慕那樣什麼都不怕的宋一昇，他很強大。

對他的喜歡陶修也沒有掩飾過，因為宋一昇即便是聽聞他的出櫃的傳聞對他從來都沒有變過，連拒絕他的告白，都十分鄭重其事的將他約了出去，似乎還準備文稿。

明明拒絕他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他卻還對自己道了歉。

他在進大學和宋一昇分開的一年裡，一直都很想他，直到江絡易的出現。江絡易完全是個意外，但是誰都能看出來他們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古怪的氛圍。

好像誰都介入不了。

江絡易正是以前有關於宋一昇的傳聞中，那個形影不離的竹馬。

的確很受打擊，好一段時間他瘋狂的練習，拚命忍住自己想要死皮賴臉去纏著問個清楚的心，明明知道去問也是一個已經很明顯的答案。

可是人類就是這樣作踐自己，好像那一巴掌不狠狠打在臉上，就還有所謂的奇蹟能夠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萬分難捱的時候，李旺達就像一個笑話他的人一樣出現來，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別彆扭扭的跟他說。

「我喜歡你，跟我交往吧。」

那嫌棄的模樣臉上寫的何其清楚。

陶修承認自己一瞬間就火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矮子。」他語氣凌厲，甚至透著一股恨意。

他平時說話是絕對不會故意去攻擊別人的，可是他卻沒有忍住，看到李旺達一瞬間臉上浮上來的差異和怒意，他卻感到了愉悅。

不等李旺達繼續說什麼，他把李旺達寫的那封約他出來的情書直接摔到了他眼前然後轉身離去。

的確，那個時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和扭曲，所以才會讓李旺達這麼久來一直耿耿於懷。

陶修十釐清楚，直男和gay性別一樣，作息一樣，他們縱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一樣，那僅剩的百分之一，也是十分巨大的鴻溝。

無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