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放過的這一條。

陳竹心中一緊，他算是例外，還是遺漏者，還是說，他的下場遲早會和這個人一樣。？

手在凱撒爾的掌心上，不動聲色的捏了一下，他需要知道晉先生的意思，需要確保自己的安危。

「晉先生，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凱撒爾，難道我教你你全都忘了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還是說，翅膀硬了，已經不打算把我放在眼裡了？」

晉先生臉色陰沉，凱撒爾已經三番兩次的違抗自己的命令，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敢，晉先生，只是……」凱撒爾看了看陳竹，隨後恭敬地低下頭。

「帶他出去。」

晉先生不耐煩的揮揮手，陳竹就被帶出了門。

一聲槍響，濃重的血腥味，順著門縫傳了出來。

緊接著，是器具破碎，物品砸動，和肉體碰撞的聲音。

陳竹掙開一直押著他的手下，一再保證自己不會進去打擾，他才在兩人的看護之下，站在了門邊。

知道裡面動靜徹底消失了以後，陳竹才退開兩步。

門應聲打開，走出來的人是凱撒爾，額頭嘴角上還在流淌的鮮血，明明整理過的衣衫，卻依舊看的出不可忽視的凌亂，上面還沾著點滴血跡，以往額角梳順的金髮，如今也混在血跡裡面貼在額頭上。

看著站在門口的陳竹先是愣了片刻，隨即往前走了上去。

陳竹雙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一句話，他只知道，面前的人變得無比的陌生，看他的眼神，少了他熟悉的情緒，就像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陌生和冷漠，他甚至沒有一絲停頓的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

「你還不走？」晉先生坐在皮椅上，手正被庄義昊輕輕的包紮著，當然這傷和他在凱撒爾身上造成的傷口，是遠不能相比的。

陳竹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和血跡，木然的搖了搖頭。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晉先生沒心思搭理他，連看他的正眼也沒有。

「想借個房間用用」陳竹咧嘴一笑，看愣了辦公室里的兩個人。

——

還是那個監獄房間，令人不舒適的環境，比上一次在這裡的時候更臟，更……噁心。

但是這裡能讓他好好的思考。

腦子裡全都是凱撒爾的臉，不論是血，還是眼神，還是最後離開時候的冷漠，都一點不落的在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出現。

「該死，我是不是愛上他了。」

關於這個問題，是從凱撒爾的態度，他的不甘心、疑惑、害怕、以及不可忽視的心疼之中檢討出來的。

這是個疑問還是個答案，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儘管這個地方很小，但確實是個思考的好地方。

陳竹低下頭，縮進牆角，這個姿勢讓他很有安全感。

攤開手掌，看著那個小小的鑰匙扣，這個是那天凱撒爾從外面執行任務帶回來的，明明不值得一提，卻惹人歡喜。

仔細想想，他才發現，他對凱撒爾的在意程度遠不是自己能想像的，他甚至能記住關於凱撒爾的每一件小事。

而他遲遲不能做出判定，不過是他的心中有道過不去的坎，有個過不去的心事。

今天所有發生的一切，讓陳竹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們過得太舒服了，以至於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本身的任務，忘記了彼此的關係。

等再想起來的時候，所有的美好被碾碎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們從來都麼有變過，但是一旦骨子裡的東西，如果被必須帶著的醜陋的皮囊包裹住的時候，他們只會變得各自陌生，然後把對方相互推開。

如果這種事情必然發生的話，那麼他必須做些什麼。

凱撒爾不壞，只是披著一張獵鷹的皮，為晉先生辦到一切必須辦到的事情。

而正因為這個身份，凱撒爾才會在想起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變得陌生起來，而陌生的根源都是因為他自己，因為他是凱撒爾的軟肋，為了保護他，即便不想，他這層皮也已經脫不下來了。

正因為自己是凱撒爾的軟肋，他才必須做點什麼，在被永遠推開之前，他要改變什麼。

捏緊手掌，將小掛件緊緊捏在手掌心。

有些事情是不是應該解決了？

十二宮沒有太陽的照耀亦沒有明月的明輝。

這裡是無盡的黑暗。

凱撒爾身著一襲黑披風，一如最開始相見。

牢門被輕輕地推開，蜷縮在牆角的人被輕輕抱起。

凱撒爾眼中的不舍和眷戀，一點點的涌了出來。

輕吻陳竹的額頭，似有似無的憂傷，彷彿在說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