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水秘境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小畫師甫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略微眼熟的姑娘坐在櫃檯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姑娘，就是那國際公學唯一的女老師——雁錦。

室內飄散著秋白露的香氣，估摸著雁錦是等他等得無聊了，所以泡杯茶喝喝。

可泡什麼茶不好，偏偏泡那錦家的秋白露。

小畫師有點不開心。

鼓著臉在她旁邊坐了好一會兒，嘴裡都沒能蹦出一個字兒來。

雁錦倒也不介意，慢悠悠地說：「我來取幅畫，十年前的畫像，畫中人是我弟弟——錦樂奕。」

錦樂奕？

小畫師只覺得這名字熟悉，垂眸思量一番，驚異地睜大眼睛——這錦樂奕，他怎會不知？可不就是那位少年天才的錦二公子麼！

幼時他是聽畫師說過錦樂奕的，傳聞他畫風畫景不畫人，倒不是畫人畫不好，而是因為他畫人，若是畫像遭了意外，那畫中人就會出事。

不過，錦樂奕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和錦家上下一起。

思及此事，小畫師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顫抖，「你……你究竟是誰？」

「誰？」雁錦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似是覺得好笑，然當她看到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時，她稍愣片刻後，竟緩緩笑了，可那笑容實在複雜。

「是了，我都忘了。錦家的人都不在了啊。」

又是一室的靜默。

外面倒是忽然纏纏綿綿地下起了寒雨，爭先恐後的往窗戶上砸，像是故意要打破這份沉寂似的。

大抵是嫌雨聲煩，邵逸塵最先受不住，他抿了口茶潤潤嗓子，說：「那日我拿著這畫去找雁錦，發現這雲水秘境的畫角章下，還有一枚章印。」

「還有一枚章印？誰的？」副官忍不住驚呼。

「是雁錦的，她親口告訴我的。」邵逸塵捧著白瓷茶杯，輕啜一口，揚唇對副官說，「她還說我們可以為她作證，證明她沒有殺人。」

副官有些遲疑道：「那她……」

「她是故意的，故意夜半出門，故意在渭河扔畫。」邵逸塵低頭淺笑，「目的就是為了引我們過去，同時為她作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明。」

說著，邵逸塵翻出了這次連環殺人案的驗屍手冊，看驗屍手冊上所寫，他問：「副官，你知道錦樂奕這個人麼？」

副官一愣：「知道，人稱少年天才，可這和連環殺人案有什麼關係？」

邵逸塵聞言，也不解釋，合攏了手中的手冊，又問：「那你可知，這錦二公子，最出名的是什麼？」

副官思慮了一會兒：「他的畫，有傳聞說他的畫能夠殺……」副官一頓，忽然反應過來，「閱使大人你是懷疑這連環殺人案是錦樂奕所為，可這錦樂奕十年前就死了啊。」

邵逸塵揚唇笑了，說得頗為理所當然：「人死了，可畫不會死啊。」

話是這個理沒錯，可這——

「這與雁錦又有何關係啊？」

「古人念字，從右到左，那你說，這雁錦二字，從右到左，怎麼念？」

「錦雁！」

「聰明。」邵逸塵笑眯眯地拍著副官的肩膀，轉瞬卻變得面無表情，「可這隻是個假設，我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