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雀最近更想埋頭扎在書堆里，這樣炎熱的天氣，外頭小賣部的冰棍大賣。爺爺放了一些零花錢在桌上就出門了。許英雀起床的時候，除了看到桌上那一堆零散的錢幣，就只有撒腿跑出門時看到山頭隱去的一個背影。

爺爺這段日子經常給他留一些錢在家裡，然後一個人出了遠門，白天早早地出門，晚上很晚才會到家。這樣的情況日復一日地發生，直到許英雀發現爺爺的面孔肉眼可見的憔悴了很多。

他想問些什麼，但爺爺對他慈笑一番後轉身就去做別的事情了，眼睛裡閃過他看不懂的情緒。

中秋節來臨之際，王榮欣從家裡帶了各種味道的月餅給他，邀請他中秋節到家做客。許英雀卻婉拒了，以往幾年他的確是在王榮欣家裡，玩兒到賞完月後才回家。

今年中秋，爺爺不在家。

而有一種不同以往的味道正在許英雀的察覺中逐漸蔓延開來。

張智毅生病了。中秋節前幾天生病的，許英雀本著人道主義從這個村跑到另外一個村，途中偶遇買完紅糖回來的王榮欣，結果王榮欣一聽到他要去找張智毅，臉登時就拉黑了，背過身拒絕的徹徹底底，哼了聲：「不去，這人，可能遭報應了吧。」

進到張智毅家裡，阿姨熱情地招待他，聊了一會後，家裡一句其他人的聲兒都沒有，許英雀覺得納悶，阿姨看出他的疑惑，於是嘆氣道：「智毅這次生病沒什麼力氣，氣色不好，喉嚨痛，不願說話。」

這個人平時話多，現在躺在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嬌弱了不少。說到「嬌弱」這個詞，許英雀覺得，現在張智毅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張臉，被迫無力地撐不起表情，稍微熱點就嘴裡細細聲聲地喊熱，頭疼就可憐巴巴地看著許英雀讓他幫忙按摩頭部。餓不得碰不得，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要死了。

「你就是發燒了。」許英雀一本正經地道。

張智毅一說話就喉嚨痛，但許英雀在旁邊，他就是忍不住想說，喉嚨痛也要說，說的越多他越高興，沒有王榮欣那個搗蛋的傢伙在，他現在心裡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那麼甜。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簡單的發燒，卻也跟著附和地點頭。

「許英雀，等我病好了，我帶你看月亮。」

中秋節要到了，原來張智毅心裡還惦記著這件事兒的啊。

許英雀感慨頗多，緩緩道：「你先好好休息，只是一個月亮而已。」

「不一樣，那不一樣。」張智毅搖頭反駁道：「城裡的月亮沒有鄉下的亮，沒有鄉下的那麼圓，掛的高，沒星，離人心窩子遠。鄉下的不一樣，歸鄉的月亮是圓潤的，中秋節是團圓節，城裡人過的冷清，哪有我們這團團圓圓的氣氛。」

這話說出來，起初張智毅還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而當旁邊沒了聲音後，張智毅才後知後覺，脖子一僵，感覺喉嚨火燒一樣更痛了。就不該說的，痛的話，還說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