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蒙從電梯里走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準備去樓梯口抽煙的鐘躍凡。

鍾躍凡跟他打了聲招呼:「來了啊。」

「嗯。」

「舅舅在裡面，我媽剛出去買東西了，你要去看舅舅就快進去吧。」

「好。」

孔蒙走到病房外，朝里望了一眼，恰巧孔政也察覺到門外來了人，兩人的目光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孔政神情閃過一絲訝然，但很快便冷下臉來，迅速移開視線。

孔蒙站在門口沒動，囁嚅著開口叫了一聲:「爸……」

孔政盯著電視熒幕，一聲不吭。

「爺爺說你住院了，所以我來看看。」

孔政冷冷道:「死不了。」

「你一直脾胃不好，別喝太多……」

「行了，用不著你教訓我。」

「爸……」

「誰是你爸？」孔政斜眼看著孔蒙，「當年我就說得很清楚了，除非你改邪歸正，不然一輩子都別叫我爸！」

孔蒙辯解道:「喜歡男人就是歪道麼？」

「對，喜歡男人就是歪道！好好的女人不喜歡，你偏偏去喜歡男人！男人能給你什麼？婚姻？孩子？沒有法律保障的關係脆弱得一塌糊塗！」

「那你和我媽呢？你們的婚姻有法律保障，也有孩子，到頭來不也還是離婚了。」

孔蒙這一番話似乎戳到了孔政痛腳，孔政張著嘴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才擺了擺手，說:「你走吧，我沒你這麼自私的兒子，什麼時候你能真正為家人著想，再來找我吧。」

孔蒙沉默著，那些話他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可看著孔政一副對自己失望透頂的模樣，再多服軟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默默在門外站了幾分鐘，才轉身離開。

鍾躍凡仍在樓梯口抽煙，見孔蒙失魂落魄地走出來，就知道他和孔政又鬧僵了。

孔蒙看到鍾躍凡，低低叫了一聲:「哥。」

鍾躍凡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舅舅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孔蒙「嗯」了一聲，趴在窗檯上發獃。

鍾躍凡也沒再說話，在一旁默默抽著煙。

過了幾分鐘，孔蒙忽然說道:「能給我一支煙麼？」

鍾躍凡愣了愣，從口袋摸出一包煙，孔蒙抽出一根，鍾躍凡又拿出打火機替他點燃。孔蒙拿著煙看了幾眼，放到嘴裡抽了一口，立刻就被煙味嗆到了，咳嗽了好久才緩過來。

「對了，這個月月底我結婚，你沒忘吧？」

「沒忘，」孔蒙抽了一口煙，味道雖然依舊嗆鼻，卻似乎能麻痹他的神經，「我會去的。」

「你會帶那個男生去吧？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虞明。」

「挺精神的一小夥子。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我和他是同學，」說起虞明，孔蒙的心裡忽然有些暖，「我喜歡他很多年了。」

鍾躍凡嘿嘿一笑，「沒看出來你還挺長情的。以前我總覺得同性之間沒有真正的愛情可言，就算有，也不過是保質期稍微久一些的新鮮感罷了。你們倆讓我改觀了。」

「你說我跟他能在一起多久？」

「一輩子我說不準，」鍾躍凡給孔蒙指了個方向，孔蒙順著看過去，看見樓下不遠處的一把長椅上坐著一個人，「我從剛一開始就看他在等你，我覺得，至少五年，你們都不會分開。」

孔蒙遠遠望著虞明的身影，低聲自語道:「五年……」

「好了，」鍾躍凡拿走孔蒙手裡剩下的半根煙，「別再讓人家等了。」

「嗯，那我走了。」

孔蒙跟鍾躍凡告別，順著樓梯走下去，走出住院大樓門口時，他收到了鍾躍凡發來的簡訊。簡訊內容只有八個字:「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他看著這句話，笑了笑，收起手機，快步朝虞明走過去。

虞明坐在長椅上，見孔蒙過來，什麼也沒問，朝他伸出手，說:「回家吧。」

兩人徑直回了家，進家門後，孔蒙便迫不及待地把正準備彎腰換鞋的虞明抵在了門後。

虞明嚇一跳，「幹什麼呢你？」

孔懞直接堵住他的嘴，虞明愣神間，孔蒙的舌頭已經滑進了口腔里，霸道地攻城略地，虞明很快反應過來，雙手緊緊扣住孔蒙的腰。

吻了幾分鐘，孔蒙掙開虞明的手，忽然蹲下身子，手掀起衣服下擺，湊過去用牙齒解開褲腰上的扣子，叼著拉鏈環拉下拉鏈。

虞明被他這個極具挑逗性的動作刺激到了，全身血液瞬間集中到下半身某個部位上。孔蒙也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抬起頭對他笑了笑，伸出舌尖，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在他堅硬的部位上舔了一下。

這個笑容在虞明眼裡無疑是赤裸裸的勾引，他一把拉起孔蒙，反身將他壓在門上，單腿擠進他兩腿之間，隨即咬住他的耳垂。

「這些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虞明聲音有些嘶啞，「嗯？」

「不是學的，是我自己……」

虞明在他脖子上重重吸了一口，留下一個紅印，「看來是我平時沒滿足你，才會讓你有心思去琢磨這些事。」說著伸手脫掉他的褲子，手直接繞到後面，「今天就做個夠。」

虞明的手指沒有經過任何潤滑，就這麼擠了進去，後穴里異常幹澀，虞明每動一下手指，孔蒙都會難受地哼一聲。等孔蒙稍微適應了，虞明把第二根手指也伸了進去。就這麼擴張了幾分鐘，虞明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抱起孔蒙的雙腿，讓其夾在自己腰上，順著地心引力，狠狠挺進孔蒙身體里。

孔蒙呻吟出聲，緊隨而來的是虞明越來越快速的抽送。孔蒙渾身發軟，整個人掛在虞明身上，後背抵在門上，隨著虞明的撞擊砰砰作響。

「虞、虞明，別在這裡，會…會有人聽到的……」

「這樣不是更刺激麼？」

孔蒙一邊感受著陣陣快感，一邊卻覺得羞恥，彷彿門外面有人在聽著他們做愛。

「虞明，」孔蒙顫抖著咬住他的喉結，「算我求你了……」

虞明眼神一暗，「那等會你自己坐上來。」

「……好。」

得到了滿意回答，虞明從孔蒙身體里退出來，攔腰抱起他，走向卧室。

兩人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精疲力盡地停下，孔蒙感覺身體跟散了架似的，只想好好睡一覺，就連虞明射在裡面的東西都懶得去清理了。

「等一會兒再睡。」虞明從身後抱著孔蒙，「你出了一身汗，小心感冒了。」

孔蒙累得眼皮都睜不開，「我好累，不想動。」

「這就是你招惹我的下場。」

虞明說著話，手又摸到孔蒙下身，孔蒙一激靈，忙按住他的手，求饒道:「別再來了。」

「放心，」虞明笑了笑，把手指伸進去，摳出來一些白色濁液，「這東西留在身體里不好，我幫你弄出來。」

孔蒙臉一紅，不再說話。

虞明來來回回弄了幾次才清理幹凈，起身拿了熱毛巾替孔蒙擦拭身體，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後重新躺回床上，摟住孔蒙。

「你今天怎麼了？」

孔蒙閉著眼:「什麼怎麼了？」

「都沒見你這麼熱情過。」虞明知道孔蒙臉皮薄，以前做愛時一般都是他主動，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滾。」

「別這麼彆扭，」虞明輕笑，撥弄著孔蒙額前被汗水打濕的頭髮，「我巴不得你天天這麼熱情。」

「你就不怕有一天精盡人亡麼？」

「能死在你身上也不錯啊。」

「想得美。」

虞明笑意更盛，把孔蒙的頭髮往後撥，露出光溜溜的額頭，在上面落下一個吻，離開時目光無意間落在了髮際線旁一道長約五厘米的白色疤痕上。

「你這兒怎麼有道疤？」

「哪兒？」

虞明手指撫上那道疤:「這裡。」

「那個啊，」孔蒙漫不經心地答道，「我爸弄的。」

「怎麼弄的？」

「好像是用煙灰缸砸的，記不清了。」

「他為什麼打你？因為當年那件事麼？」

「嗯，他從老師那聽到了風聲，又翻了我的手機。」

「所以他全都知道？」

「他覺得是我年紀小不懂事，連累了你，讓我跟你斷絕來往，我不肯，還跟他吵了一架。」

虞明聽得心都揪了起來，孔蒙為他犧牲之大永遠超乎他的想像，越是了解孔蒙當年經歷的事，越是讓他覺得自己欠了孔蒙太多。

孔蒙往虞明懷裡縮了縮，「你不用覺得虧欠我，這些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你後悔過麼？」

「談不上後悔，從我發現我和別人不一樣時起，我就知道我會經歷這些。可如果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再選擇這條路，我希望我能平凡一些，和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樣。」

虞明聽到後面，越覺得心裡堵得難受，沉默著沒有說話。孔蒙睜開眼，抬手摸了摸虞明的眼睛，問道:「你沒哭吧？」

「開玩笑，」虞明抓住他的手，「我好端端哭什麼？」

「那次在橋上你就哭了。」

「你死活要跳河，我當時都快急瘋了。」

孔蒙眼角浮上淡淡的笑意:「知道麼，我就是那時候重新愛上你的。」他頓了頓，重複道，「我愛你。」

虞明緊緊把他抱進懷裡，「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