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的高速公路上夜色沉沉，偶爾有打著遠光燈的車輛呼嘯而過。

虞明穩穩開著車，和孔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還冷不冷？」

孔蒙抱著雙臂，「有點兒。」

虞明調大車裡的暖風，騰出手抓住孔蒙的左手，塞進自己的衣服里。

孔蒙回頭沖他一笑，左手順勢從衣服下擺滑進去，攤開手掌覆蓋在他的腰上。

「真暖和。」

虞明猝不及防下被涼得打了一個哆嗦，車頭立馬就扭了幾個彎。

孔蒙見好就收，笑盈盈地看著他，「好好開車。」

「……等會再收拾你。」

孔蒙又笑了笑，沒把虞明的威脅當真，把頭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又隨口問道：「你出來時你爸媽都睡了麼？」

虞明點頭，「都睡了。」

孔蒙輕輕「嗯」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聲音。

過了一會兒，虞明側頭一看，孔蒙已經安安靜靜睡著了，他替孔蒙攏好衣領，將車駛進夜色里。

約摸一個小時後，車到達第一個休息站。

虞明將車停好，看了一眼仍在睡著的孔蒙，推開車門跑向便利店。等他捧著兩杯熱咖啡回到車裡時，孔蒙恰好剛醒過來，正揉著眼睛醒神。

虞明把一杯熱咖啡放到他手裡，「暖暖手。」

「我們到了哪裡？」

「不太清楚，大概開了一百公里左右，這裡是最近的一個休息站。」

「幾點了？」

「三點半了，還要繼續往前開麼？」

「不開了，」孔蒙捧著咖啡，低頭的時候眼鏡蒙上一層霧氣，「在這裡待到天亮吧。」

虞明伸手替他摘掉眼鏡，放到一旁，「好，那我們聊些什麼？」

「你想聊什麼？」

「聊聊過去幾年的事，」虞明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身面對孔蒙，「從聯考開始說起，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學計算機，為什麼最後選了學醫？」

孔蒙想起當年他偷看虞明志願表的事，眼角浮上淡淡的笑意，「一時衝動就填了。」

「後悔過麼？」

「以前有點兒，但現在不了。」

虞明笑，「是因為我麼？」

孔蒙點頭，都是因為你。

「真感動，」虞明探身過去在孔蒙嘴角親了親，「獎勵你的。」

跟著又補充一句，「再問你個事。」

「嗯。」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

孔蒙愣了愣，但還是如實回答了，「高中。」

「高幾？」

「……高一。」

「這麼早，」虞明嘖了一聲，「那個時候我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你在一起，更別提大過年的我們倆坐在車裡，面對面聊天。」

「我也是。」

虞明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坐著。」

「……」

孔蒙打量了一下前座狹小的空間，「別逗了，你那怎麼能坐得下兩個人？」

「我抱你。」

虞明半拉半扯把孔蒙從座位上拉起來，孔蒙無奈，只好弓著背，抬起一條腿先邁過去，沒等他站穩後，虞明就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扳著肩膀把他的身體轉了個方向，孔蒙一時大意，跌坐在虞明腿上，虞明則順勢把人緊緊摟在懷裡。

由於空間狹小的緣故，貓著腰的孔蒙又找不到合適的支撐點，整個人便只能貼在虞明的胸膛上。

虞明看著近在咫尺又無法動彈的孔蒙，滿意地笑了笑，「這不是坐過來了麼？」調整

孔蒙的腿蜷縮在一起，這讓他十分難受，他扭動了幾下身體，想要調整到舒服的姿勢。

「爺，別亂動！」虞明忙出言阻止，「這附近可沒有還在營業的賓館！」

這話出來的同時，孔蒙也感覺到身下有點兒不對勁，一根溫熱堅硬的東西探出頭來，正好抵在孔蒙的兩腿之間。

身為男人，孔蒙自然明白那是什麼，神情怪異地挪動身體，想要避開。

虞明有些哭笑不得，「這可不能怪我。」

「你就不能管好你的下半身麼？」

「在你面前管不了。」

孔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耳根紅透，「發情也得挑時間地點吧？」

「這個時間點，哪有人出來溜達？」

虞明看著差點就要和自己鼻尖對鼻尖的孔蒙，抬手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嘴，隨即吻了上去。

外面依舊寒風凜冽，車內的溫度卻不停升高。

虞明含住孔蒙的嘴唇和舌尖，輾轉咬噬，像是要將他整個吞入腹中。孔蒙被吻得神志迷亂，不知不覺中已岔開腿跨坐在虞明身上。

這種姿勢讓兩人身體更加貼合，虞明從嘴唇吻到耳根，又沿著脖頸往下，用牙齒叼住孔蒙外套的拉鏈往下拉了幾公分，在他的鎖骨周圍留下兩三個清晰的吻痕。

「這次就放過你了，」虞明戀戀不捨地鬆開孔蒙，「你說的對，這地方的確不適合發情。」

「……」

孔蒙把頭擱在他肩膀上沒動。

「怎麼了？」

「腿麻了……」

「我給你揉揉。」

沒等孔蒙拒絕，虞明就把手放到他腿上用力搓起來，疼得孔蒙齜牙咧嘴直喊：「夠了夠了！不要了！」

虞明噗嗤一聲就笑了，「別喊這麼大聲。」

孔蒙緩了好半天才從痛不欲生的感覺中活過來，翻身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要不要躺後面睡一會兒？」

「睡不著，」孔蒙側頭瞥了一眼虞明的褲襠，「要不你去？不過估計你也睡不著了。」

「我精神頭好著呢。」

「那等太陽出來之後我們再回去吧。」

孔蒙降下車窗，一股冷風瞬間灌進來，他盯著黑漆漆的天空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看過日出麼？」

「沒正經地看過，怎麼了？」

「我看過很多次，每次都是一個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孔蒙回過頭來，「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

虞明看著他，有一瞬間心疼得發緊，很想一把拽住他緊緊地抱著他，但最後他只抓住了孔蒙的手，說了一句毫不應景的話：「我有點兒冷。」

「……」

孔蒙把窗戶升上去，「這兒日出大概是幾點？」

「七點出頭。」虞明看了眼時間，「還有不到兩個小時，要不要出去走走？」

孔蒙笑著揶揄了一句，「不怕冷了？」

「……我剛剛腦子抽了，不要這麼記仇。」

「走吧。」

兩人下車後在休息站的區域里溜達了一圈，後來被凍得實在不行了，就跑到便利店裡找值班的姑娘聊天。

值班的姑娘姓秋，或許是因為大年夜獨自值班的緣故，知道兩人是特地過來聊天後變得十分熱情，硬是拉著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末了還開玩笑地調戲了兩人一句，「你們倆不會是私奔吧？」

孔蒙笑了笑，不置可否。

虞明又與秋小姐聊了幾句，結束話題，和孔蒙走出便利店。

此時天色不再是暗黑色，東南方已隱隱透出一絲光亮。

孔蒙沒有回車裡，而是爬上了車頂。

黎明之前的風格外凜冽。虞明看孔蒙凍得直搓手，便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孔蒙回頭朝便利店看了一眼，「還有人在呢。」

「她想看就看吧，」虞明扳回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誒，你說，我們倆會不會走到要私奔的地步？」

「不知道。」

「真到了那個地步，你會走麼？」

「我沒什麼好顧慮的，你不一樣。」

虞明沉默半晌，最後揉了揉他的頭髮，「到那時候再說吧。」

過了大約十分鐘，一道明黃的光線從遠處破空而出，隨著天色漸明，整個天空呈現出一種透澈的清藍色。

孔蒙看著露出頭的半個太陽，開口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回程的路上，孔蒙架不住疲勞睡了過去。虞明把他送回酒店，然後打車回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時已經是上午十點，虞明一身風塵僕僕地進門時，嫂子柳悅正坐在沙發上逗孩子玩。

虞明打了聲招呼，「大嫂，新年快樂。」

柳悅笑眯眯地回道：「新年快樂，一大早就沒見你人，吃早飯了麼？」

「吃過了，我哥呢？」

「在廚房做飯呢。」

「那我先回屋躺會兒。」

虞明這一覺睡到了十二點，被媽媽叫醒吃了頓午飯後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直到日落西山才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起來。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客廳看電視，虞明心不在焉地堅持了一個小時後，找了個理由溜回房間給孔蒙打電話。到了半夜，又偷偷摸摸地出門，第二天上午無精打采地回來。

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天，就連家裡最遲鈍的大哥虞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在虞明再一次躲回房間後，媽媽文念華終於忍不住發問了：「老虞，你說咱兒子是不是有對象了？」

爸爸虞堅爾目不轉睛地盯著新聞聯播，「有對象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咱兒子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沒對象才叫不正常。」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有哪門子對象需要半夜去見的？我昨晚起夜時還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出門了。」

虞廉插話道：「媽，這你就不懂了，虞明這年紀正好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半夜見對象也沒什麼吧。」

「就你懂的多，」文念華道，「既然他對象在這裡，改明兒讓虞明把她帶回來，也好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把我兒子勾得整天魂不守舍的。」

虞堅爾說：「孩子的事你就別操這麼多心，讓他們順其自然就行了。」

文念華沒有再繼續討論，卻把這件事默默地放在了心裡。

過了半夜二點，虞明像往常一樣偷偷出門，與在小區門口等候的孔蒙匯合。

一關上車門，虞明便抱著孔蒙深吻，吻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作罷，開車回酒店。

第二天一早，輕手輕腳開門的虞明正打算回房間時，在客廳呆坐了一夜的文念華叫住了他。

「虞明。」

虞明嚇了一跳，「媽，你怎麼起來了？」

文念華眼周有深深的黑眼圈，「你昨晚去哪裡了？」

「沒去哪裡，」虞明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有個朋友過來了，我去見了見。」

「哪個朋友？」

「您不認識的一個朋友。」

文念華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有什麼朋友是需要又親又抱的麼？！」

虞明當場就懵了，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件事我暫時不跟你爸說，你自己處理好。」

文念華說完後便甩手回了房。

虞明只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大腦一片空白，在客廳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後，終於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

都怪他這幾天太得意忘形，從來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情緒，更沒覺得在家門口和孔蒙約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都怪他大意，害得孔蒙的存在暴露在自己家人面前。

而他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當初孔蒙被趕出家門時的茫然無助。

一想到孔蒙，他的心就狠狠地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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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又隔了這麼久才更新

五月二十號下了實習醫院，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

但只有今天休假

這兩個星期其實一直都有在斷斷續續地寫

每次寫了一兩句就會捧著手機睡著

說不上很累，但比在學校時要忙碌許多

以後更新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頻繁

希望大家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