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蒙和孟勉的相識，是在兩年前的夏天。

那時孔蒙獨北上旅行，遇到了同樣獨自一人的孟勉，恰巧兩人目的地一樣，便約定結伴同行，孟勉年紀雖比孔蒙大了七八歲，兩人卻相談甚歡，頗有相見恨晚的意味。

之後的時間裡，兩人斷斷續續出去旅行了兩三次，而最近一次就是去了烏斯懷亞。

在烏斯懷亞的時候，孔蒙因為水土不服病了整整一個星期，而孟勉則是寸步不離地在一旁照顧，就在回國的前一夜，孟勉跟孔蒙表白了。

在孔蒙印象里，孟勉一直是個溫和體貼的人，既善解人意又成熟穩重，生活習慣也十分好，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怎麼看都是一個標準的完美男友。

說沒有任何好感是假的，對孔蒙來說，他需要的正好是像孟勉這樣的陪伴和體貼。但他還是拒絕了孟勉。

原因無他。

孔蒙覺得自己沒法忘記虞明。

不管是出於愛還是恨，虞明都以一種強硬的方式牢牢佔據了他心裡的位置。孟勉再好，也不過是後來人。更別提如今他已經得到了虞明。

從孟勉那兒回到公寓時正好是下午三點，孔蒙打開電腦玩遊戲，連跪幾把後索性把滑鼠一丟，縮回床上睡覺。這一覺卻睡得十分不踏實，中途醒了數次，每次睜眼都覺得頭昏腦漲，只好闔眼繼續睡下去。到後來，孔蒙在半夢半醒間覺得渾身發冷，下意識地往旁邊抱去，卻撲了個空。

這一撲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孔蒙看著身邊空蕩盪的位置有些出神，隔了半晌才拿起手機，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七個小時前虞明發來了平安到家的簡訊。

孔蒙回了條信息，然後起身去客廳喝水。

這一夜自然而然失眠了，天亮時孔蒙頂著一雙黑眼圈才重新睡過去。

家裡這種冷冷清清的氣氛一直持續了幾天，孔蒙每天除了打遊戲就是睡覺，日夜顛倒，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在頹廢了許久之後，孔蒙終於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去找虞明。

此時已經是農曆二十九，各類車票都已經銷售告罄，一番思慮過後，孔蒙決定去車行租一輛車，親自開車去找虞明。

虞明的家在另一個市，換做平時開車走高速只需要五個小時，但由於春節臨近的緣故，高速上的車流量比平時多了不止一倍，孔蒙早上出發，硬是在高速上堵了七個小時，等他下高速到達市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找了個酒店住下，開了一整天車的疲憊讓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虞明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虞明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喂？」

「在哪兒？」

「家裡，怎麼了？」

「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過去找你。」

虞明一下子就醒了，「你在我這裡？」

「嗯，昨天就到了，你今天有空麼？」

「你昨天就到了怎麼不告訴我？」虞明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你住在哪兒？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之後，孔蒙將酒店名字和地址發給虞明，然後喜滋滋地起床洗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房間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剛沖了個澡的孔蒙一手拿著毛巾擦頭髮，一手打開房門，看到提著兩人份早餐的虞明站在門口。

「還真是你小子，」虞明走進來，順手把房門帶上，把早餐放到桌子上，轉過身看著孔蒙，「我還以為你逗我玩呢。」

孔蒙靠在桌沿，看著他笑，「怎麼樣？看到我開心麼？」

「趕緊讓我抱一會兒。」

虞明說著便走過去，一把緊緊摟住孔蒙。

摟了一會，虞明才想到一個問題，「你怎麼過來的？」

「租了一輛車，自己開過來的。」

「看來駕照沒白學啊，」虞明樂了，挑起孔蒙的下巴，「是不是特別想我？」

孔蒙拍掉他的手，反問道：「你呢？」

「想，」虞明把手放在他的脖子後，手上稍稍用力，扶著他往前，同時側頭吻上去，「特別想……」

孔蒙雙手撐在桌面上，微微向後仰著身體，虞明細細吻著，張開手掌扣住他的手指。

過了一會兒，孔蒙突然推開虞明，問道：「你就這麼出來，你媽不會找你麼？」

「她和我爸一大早就出門買菜去了。」虞明有些意猶未盡，「要不你去我家得了，我爸媽肯定還記得你，這樣我們倆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過年了。」

孔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的提議，「大過年哪有正常人往別人家裡跑？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你爸媽我們倆有貓膩麼？」

虞明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行，那我今天晚上偷偷溜出來找你。」

孔蒙點頭，「嗯，你小心點。」

吃過早餐後，兩人又睡了個回籠覺，一直睡到十點左右。

睡醒後虞明心滿意足地抱著孔蒙，湊到他耳後蹭了蹭，孔蒙半睡半醒間感覺到硬茬茬的髮絲掃在脖頸上，下意識縮了縮身體。

「別睡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孔蒙閉著眼，聲音模糊，「再讓我躺一會兒，開一整天車實在是太累了……」

「還沒緩過來？」

孔蒙翻個身，面對著虞明，把頭埋進他胸口，「給我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保證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二十分鐘對孔蒙來說遠遠不夠。

虞明叫了幾次都沒叫醒他之後，索性一挺身將被子踢掉，並壓在身下，終於有了反應的孔蒙睜開眼，開始跟虞明爭奪被子。

「你把被子還給我！」孔蒙緊緊攥住被子一角，「讓我再睡一會兒！」

「你丫再睡就成豬了！」

虞明毫不退讓，反手就將被子搶了回來。

孔蒙見狀，直接抬腿跨坐在虞明身上，伸手就要去夠被虞明擠成一團的被子。

虞明一把抓住孔蒙的兩隻手，看著累得滿頭大汗的他，不由得笑了笑：「你喜歡這個姿勢？」

孔蒙又羞又惱，僵持幾秒後從虞明身上翻下來，「誰喜歡了！」

虞明順勢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你最近怎麼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你以前不還失眠麼？」

「不知道，」孔蒙打了個哈欠，「大概是因為以前缺的覺太多了。」

「覺留著晚上再睡吧，現在到吃飯的點了，吃完飯我帶你四處走走。」

孔蒙閉上眼裝睡。

虞明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真不起來？」

孔蒙沒吭聲。

虞明被氣樂了，二話不說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隨即轉身用被子把孔蒙包住，連人帶被子一起扛到肩上。

孔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虞明放在了窗戶沿上，他不敢亂動，更不敢往窗戶外看，只能緊緊抓住虞明的胳膊，「你幹什麼？快讓我下去。」

「醒了沒？」

一股冷風順著脖子縫鑽進去，孔蒙打了個寒戰，「沒醒！」

「還挺有脾氣，」虞明挑眉，一邊說話一邊扒開罩在孔蒙身上的被子，「信不信我在這兒就把你辦了？」

「……」

他是該說信還是說不信？

虞明見他不說話，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孔蒙才哆哆嗦嗦在虞明的淫威下服軟了，「讓我下來。」

「還睡不睡了？」

「……不睡了。」

虞明滿意地把孔蒙從窗檯上抱下來，一一給他穿上羽絨服和鞋襪，末了還將自己的圍巾圍到了他脖子上。

「走了。」

下午兩人在商場逛了一兩個小時，虞明買了一堆禮物，孔蒙陪著他穿梭在各類櫃檯，最後挑了一支香水，結賬的時候被虞明一把拉開。

「我是給我們倆那些姑姑姨媽表妹買的，你買給哪個親戚？」

「給水銀的。」

「水銀？」

「紀伶。」孔蒙想起「水銀」只是個網名，「上次和我們一起買手機的那個女生。」

虞明從孔蒙手裡拿過香水，走向櫃檯，和自己拿的東西一起付了賬。

孔蒙不解，「你幹什麼呢？」

「算我一份。」虞明拿著包裝好的香水遞給孔蒙，看了眼時間，「我得回家了。」

「嗯。」

兩人提著一堆禮物，走到商場門口時，孔蒙忽然說：「晚上我開車去接你。」

「好，等會我把地址告訴你。」

和虞明在路口分別後，孔蒙徑直回了酒店。

入夜之後，城市裡變得異常熱鬧，孔蒙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都能聽到街道上載來的喧鬧聲。孔蒙靠看電視打發時間，一過兩點，他就拿起房卡出門，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按照虞明發過來的地址而去。

開了十分鐘左右，孔蒙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給虞明發了一條信息。

幾分鐘過後，虞明從小區里走出來。

孔蒙遠遠就看見了他，下車朝他招了招手。

虞明一路小跑過去，抱住孔蒙。

「冷不冷？」

孔蒙跺跺腳，「還行。」

虞明搓熱了手蓋在他的耳朵上，又湊過去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孔蒙嚇了一跳，忙把虞明推開。

「怕什麼？這麼晚了沒人會看見的。」

虞明笑了笑，打開右邊車門，把孔蒙塞進副駕駛座，然後走到左邊上車。

「去哪裡？」

「上高速，開到哪裡算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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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