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蒙睡了兩個多小時才醒過來，他剛一轉動身體，就聽見耳邊傳來虞明倒吸冷氣的聲音。

「別動，我胳膊麻了，」虞明表情略顯猙獰，「讓我緩會兒。」

孔蒙沒有再動，隨意往被子里瞥了一眼，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正赤身裸體的靠在虞明身上，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跑進浴室里。

打開熱水淋了沒幾分鐘，脫個精光的虞明擠了進來。

孔蒙嚇一跳，「你進來幹什麼？」

「一起洗。」虞明說話間站到孔蒙身後，抬手擠了些沐浴露在手心，搓成泡沫後揉到孔蒙背上。

「這地兒小，兩個人伸不開胳膊。」

「只洗個澡而已，又不做激烈的運動。」

「……」

孔蒙回頭看著虞明，把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扒拉下來，「那你別亂摸。」

虞明嘿嘿笑了兩聲，重新把手覆上去。

兩個人打打鬧鬧，期間差點兒又擦槍走火，孔蒙草草沖洗掉身上的泡沫，落荒而逃。

等孔蒙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等虞明時，胃忽然隱隱痛起來，他拿起床頭的手機本想看時間，卻看見手機有新信息提醒，他回了一句「不去」便關掉彈窗。

虞明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你餓不餓？」

孔蒙摸了摸肚子，發覺胃有些隱隱作痛，於是點點頭，「餓。」

「等我穿好衣服就出去吃飯。」

虞明走到床的另一邊，扯掉浴巾套上內褲，拿起堆放在床頭的一條長褲，抬腳伸進去，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剛剛跟誰發信息呢？」

「一個熟人。」

虞明「嗯」了一聲，沒有再問。

兩人出門時天色已黑，雪後無雲，幾點星光清清冷冷。縣城城中心範圍不大，一條主街道橫貫其中，街道兩旁種著高高大大的香樟，寒風一吹就會搖搖晃晃飄下幾片葉子。

孔蒙帶著虞明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飯館解決晚飯。一頓飯下來，餓得發慌的兩人終於填飽了肚子，虞明結完賬後看時間還早，便拉著孔蒙在正街上溜達起來。

年關將近，過年的氣氛越發濃郁。

孔蒙走在人行道上，抬頭看著懸掛在樹枝上的紅燈籠，忽然感慨了一句：「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虞明一聽就笑了，「沒想到你還這麼有情懷。」

「差不多六七年沒回來過了，這裡幾乎沒怎麼變過，還是國中那個時候的樣子。」孔蒙指著街對面的一家奶茶店，「以前我還跟別人在那裡打過架呢。」

「因為什麼打架？」

「我給我們班一女生送情書，恰好碰上了她和一個喜歡她的小混混，那小混混當時就急眼了，非得跟我決鬥。」

「合著你在當著我的面想女人？」

「想個屁，情書不是我寫的，我只是跑個腿而已。」

「不是你寫的也不行，」虞明一把扳過孔蒙的腦袋，「你以前是不是給別人寫過？」

孔蒙理所當然地點頭，「寫過啊。」

「女的還是男的？」

「男的。」

虞明有些吃味，「你這小子看起來挺老實，怎麼也這麼開放？」

「你就沒寫過？」

「我肯定沒給男人寫過啊！」

「那女人呢？」

「沒有，都是別人追的我。」

孔蒙停下腳步，定定看了虞明一會，「你交過女朋友嗎？」

「大學交過一個，」虞明沒想瞞著他，「室友給攛掇的，一個多月就分了。」

孔蒙悶悶地「嗯」了一聲，自顧自往前走了幾步。虞明追上去，「不開心了？」

「沒有。」

「又犟，」虞明抓住他晃蕩在外面的手，「我跟她都沒接過吻，頂多就拉拉手。」

孔蒙掃了眼四周，把手抽出來，「街上還有人。」

「又沒人認識我們倆，怕什麼？」虞明重新把他的手握在手裡，「說起來，我第一次接吻還是跟你，你丫仗著我不敢揍你，一上來就用強的。我的第一次都給你了，你說你虧什麼了？還跟我鬧脾氣。」

「誰不是啊？」

孔蒙小聲嘀咕了一句，卻沒有再抽出手，任由他牽著。

路過一個路口時，虞明忽然停下腳步。

孔蒙疑惑，「怎麼不走了？」

虞明看著馬路對面站在一輛車前的男人，說：「你表哥。」

孔蒙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見鍾躍凡倚在車門上，對自己揮了揮手。

他下意識地鬆開了虞明的手，按捺住心中強烈的想要轉身就走的慾望，看著鍾躍凡穿過人行道，停在了他和虞明面前。

「你們沒回去嗎？」

孔蒙不知道他和虞明拉手的動作有沒有被鍾躍凡看到，他摸不清鍾躍凡對於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的態度，但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鍾躍凡沒有和大姑一樣站在他的對立面上。

想到這裡，孔蒙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我們待一天再走，你怎麼在這裡？」

「我媽讓我過來買些東西回去，下午我媽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更年期婦女總閑不住嘴。」

孔蒙微微一笑，「我沒怪大姑。」

鍾躍凡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你們倆注意安全。」

「好。」

鍾躍凡走出沒兩步又折返回來，打量了一下兩人，最終視線落在孔蒙身上，「我明年四月中旬結婚，到時候你帶著他來吧。」

孔蒙和虞明對視一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們倆在我面前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外公外婆看不出來還情有可原，但我好歹也是快要結婚的人，這點東西還看不出來，我這二十幾年就算白活了。」

孔蒙心裡既感動又有些惶恐，他和虞明表現得那麼明顯麼？

虞明看著鍾躍凡，說道：「我們一定會去參加婚禮的。」

鍾躍凡對他笑了笑，轉而看向孔蒙，「是不是想不通？」

「嗯。」

「本來我也以為你們倆只是朋友，」鍾躍凡指著孔蒙左側脖子靠近鎖骨的位置，「我記得上午那裡是沒有那個東西的，但是現在有了。我得提醒你一句，不想被別人看穿，就不要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留下……唉，算了，我走了，再見。」

孔蒙在鍾躍凡走之後都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摸了摸鐘躍凡指出來的地方，卻什麼也沒摸到，只好求助虞明，「我脖子上有什麼東西麼？」

虞明湊過去看了一眼，「一個吻痕。」

「吻痕？！」

孔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脖子上有吻痕？難怪鍾躍凡一眼就看出了他和虞明的關係，這吻痕到底是什麼時候弄上去的？他難道頂著一個吻痕在街上晃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匆忙用衣領遮住脖子，看向虞明興師問罪，「你什麼時候弄的？」

「就剛剛在房裡，那種時候誰能控製得了啊？」

孔蒙無言以對，只能給他打個預防針，「下次不要在這麼明顯的地方留了。」

「下次留背上好了，」虞明想了想，又覺得不公平，「你丫還咬了我一口。」說著把衣領撥開，指著肩膀上兩排牙印，「這要讓趙炅看到了，指不定怎麼損我呢。」

「咬都咬了，你想怎麼辦？」

「下次換個地方咬唄。」

孔蒙不知聯想到什麼，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抬腳對著虞明的小腿肚子踢了一腳，一個人走開了。

虞明捂著腿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跑著追上孔蒙，胳膊一伸勾住孔蒙的肩膀，「你說你這人思想怎麼這麼不純潔？」

「……」

「讓你換個地方咬而已，又沒說是那裡，我還在想你怎麼突然反應那麼大。」虞明用力揉了揉孔蒙的腦袋，沒忍住笑，「你這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什麼啊？」

「……」

虞明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再調侃他，一個人在一旁偷著樂。

回到酒店後，虞明樂得越發肆無忌憚，看著一檔農業致富節目都能笑出聲來。

孔蒙忍無可忍，把遙控器一扔，「你丫笑夠了沒？」

虞明伸手攬住他的腰，把人抱了過來，笑著說：「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麼？」

「不知道！」孔蒙撇開頭。

「你對你爺爺奶奶、你大姑、你表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雖然禮貌卻沒有一絲親近。可你在我面前不一樣，開心的時候會笑，生氣的時候也會說髒話，我最喜歡你這點。」

「……矯情。」

「那我們做點不矯情的事。」

虞明把他的臉扳回來，直接吻上去。

有些事一旦開頭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好比如孤男寡男在酒店房間里的床上接吻。

孔蒙費了好大勁才把壓在身上的虞明推開，躲到一邊，喘著粗氣說：「行了…不能再繼續了……」

虞明抓住他的腳踝，「下午放過你我就很後悔了，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停下。」

孔蒙兩條腿都被他壓制，唯一能用的手也使不上力氣，只得眼睜睜看著虞明重新壓上來。

虞明一邊咬著他的耳朵，一邊動手脫兩人的衣服，孔蒙起初有些掙扎，到後來就放棄了抵抗，等到虞明解開他的長褲，把手伸進內褲里時，他用手推了推虞明的胸口，「等等，你…你知道怎麼做麼？」

虞明支起身體看著他，「老早就上網查過，理論知識很豐富，只差實踐了。」

孔蒙聽了之後仍然很猶豫，「可現在沒有套，也沒有……」

沒等他把話說話，虞明就低頭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後翻身下床從行李箱里找出一盒避孕套和一瓶潤滑油，在孔蒙眼前晃了晃，「這些夠我們倆做好幾次了吧？」

孔蒙瞪大了眼睛，聲音有些發啞，「你什麼時候買的？」

「一個星期見不著你的時候，」虞明跨上床，「那會就想著會和你單獨待幾天，應該會用上這東西。」

孔蒙沒想到虞明的準備會這麼充分，而此刻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再拒絕，他把心一橫，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神情，說：「做吧。」

虞明樂了，摸了摸他的臉，「又不是去死，怎麼這副表情？」

孔蒙反駁道：「要不換我在上面？」

「下次再說。」

孔蒙張著嘴還想說什麼，虞明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舌頭伸進去掃蕩他的口腔。

過了一會，兩人都有些情難自製，虞明把手繞到孔蒙背後，由上往下慢慢撫摸著他的脊柱。

「我可真要做了。」

孔蒙全身皮膚都透著一股潮紅，「嗯。」

虞明的手直接跳過腰部，順著尾骨摸進去，可沒等他碰到中間那個位置，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靜謐的房間里顯得尤為刺耳。

兩人都嚇了一跳。

鈴聲響了十幾秒後停止。

虞明鬆了一口氣，剛要有所動作時，突兀的鈴聲又響了起來，嚇得他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孔蒙見這鈴聲大有不接不休的趨勢，便推開虞明，「去接電話。」

虞明只好下床，從一堆衣服里找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臉上表情變得十分複雜，他回頭看了一眼孔蒙，接起電話。

「喂，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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