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蒙看著飯桌上劍拔弩張的局面，忽然就覺得特別沒意思。

他有什麼錯？

世界上有左撇子右撇子之分，有人喜歡異性，自然也有人喜歡同性。

他不過就是沒有隨大流去喜歡女人而已，有什麼錯呢？

一個個都來罵他，指責他。

他到底錯在哪裡？

孔蒙放下碗筷，望向大姑，說：「大姑，我一不是你兒子，二沒有斷你們家的子孫根，你一直針對我是幾個意思？」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而大姑臉上的表情最為精彩，她從來都沒想過印象里乖巧懂事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的孔蒙會用如此冷漠的語氣跟她說話。

鍾躍凡也忍不住多看了孔蒙幾眼。

虞明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他從桌子下握住孔蒙的手，卻發現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廚房裡一片寂靜。

孔蒙看了看還沒緩過神的大姑，重新拾起碗筷，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飯吃完，兀自離開。虞明見狀，匆忙扒拉了幾口飯，跟了上去。

孔蒙正在房中收拾行李，虞明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生氣了？」

「嗯，」孔蒙綳著一張臉，「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可你奶奶……」

「有大姑在，我待在這裡也幫不上忙，而且我也不想看見他們一家人。」

「行，那我收拾東西去。」

兩人收拾好行李，孔蒙去老房子那邊和爺爺奶奶告別，爺爺抽著煙沒有說話，奶奶坐在椅子上抹著眼淚塞給了孔蒙一張存摺。

「這是奶奶的一點心意，密碼是你的生日，別在外面過得太苦了，」奶奶眼睛發紅，「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孔蒙把存摺塞了回去，「奶奶，我不缺錢，這個您拿回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收著吧。」爺爺吐出一口煙霧，「你不收下，你奶奶會更擔心你。以咱家這個情況，我就不強留你了，一個人在外面，萬事要小心，只要人還在，什麼事都好說。」

孔蒙手裡抓著奶奶硬塞進來的存摺，心裡五味雜陳，他把存摺放進口袋裡，最後只說了一句「謝謝」。

爺爺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虞明早已提著兩人的行李在院子里等著，爺爺把兩人送到水泥路邊，孔蒙裹著圍巾，一步三回頭地漸行漸遠。

孔蒙一路都只低著頭走路，半句話都沒說。虞明跟在他身後，同樣保持著沉默。

兩人花了半個多小時走到國道上，孔蒙卻沒有坐上回市裡的大巴，而是攔了一輛計程車，拉著虞明坐了上去。

虞明看著車往相反的方向走，不禁問道：「這是去哪兒？」

「去縣城。」

虞明反問一句，「去縣城？」

「嗯。」

孔蒙淡淡應了一聲，靠著車窗閉上眼。

虞明摸不準他的情緒，只好不再追問。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虞明在一個陌生的路口被放下車。孔蒙付完錢，一言不發地拉著虞明朝最近的一家酒店走去。

「單人間，」孔蒙把身份證和錢遞給櫃檯小姐，「最好是上面幾層。」

「稍等，先生。」

櫃檯小姐快速辦好入住登記，把房卡和身份證一起遞過去，微微笑著說：「八樓的8805房間，從這裡左轉有電梯。」

孔蒙收好東西，率先走進電梯。

虞明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孔蒙的意圖，不回市裡反而來這裡開房，是放不下爺爺奶奶嗎？還是累了想在這裡休息一晚再走？

孔蒙似乎對滿腹疑慮的虞明視而不見，一進房門便放下行李，脫了衣服往浴室而去。

虞明耐著性子沒去問什麼，幫他把衣服疊好放到一邊，一個人靠著床看電視。

嘩嘩的水聲響了十幾分鐘後終於停下，孔蒙裸著上半身從浴室出來，直接跨上床靠在虞明身邊。

虞明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怎麼不穿衣服？」

孔蒙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說：「你想不想做愛？」

「……」

那一瞬間虞明以為自己聽錯了。

孔蒙等了幾秒鐘沒等到答覆，索性摟上他的脖頸，張開嘴吻上去，溫熱濡濕的舌尖掃過牙根，牙齒啃咬著他的下唇。

虞明聞著孔蒙身上載來的味道，嘴唇上一陣若有若無的酥麻感讓他有些意亂情迷。他潛意識裡知道如此主動的孔蒙絕對不正常，可他沒辦法抵抗這送上門來的誘惑。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聲響，房間里的燈忽然暗了下來，只剩下電視機發著熒熒的光。

孔蒙拉開兩人距離，聲音低啞，充滿情慾：「我想上你。」

虞明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我上你還差不多。」一隻手扣住他的手腕，壓在頭頂，俯身重新吻下去。

孔蒙只稍作反抗便安靜下來，任由他的舌頭滑進口中。

兩個人都禁慾很久，只需要一丁點火苗身體就熊熊燃燒起來。

虞明不知什麼時候離開孔蒙的唇，朝他的耳朵吻去。孔蒙清楚地聽到了虞明粗重的呼吸，耳垂被舔舐撕咬的過程中傳來一陣陣快感，讓孔蒙難耐地縮起了身子。

「啊……」

他抬手用力扯開虞明身上的襯衫，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虞明吃痛，撐起身體看向孔蒙，「怎麼了？想反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孔蒙沒有回答他，而是解開他的褲子，把手伸了進去。

虞明呼吸一滯，卻硬生生忍住了心中強烈想要上了眼前這人的衝動。他低頭吻了吻孔蒙的嘴唇，沿著下巴一路往下，在鎖骨上流連了一會，最終停在胸口，咬住一顆小豆。

孔蒙受不了挑逗，身體早已起了反應。

虞明一隻手順著小腹滑下去，握住之後快速套弄起來。孔蒙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細碎的呻吟從緊閉的牙關中溢出。

「虞…虞明……嗯……快…快……唔……放手……」

最後的尾音帶了一絲不加掩飾的高亢，孔蒙忽然把頭埋進虞明的胸口，終於射了出來，虞明也緊隨其後。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腥膻的味道。

虞明從床頭抽了幾張紙，擦掉兩人身上的污濁，翻身下來把孔蒙抱在懷裡。

孔蒙仍帶著高潮過後的餘韻，全身發燙。

「是不是很失望？」虞明摸了摸他的臉，「沒有如你所願做到最後。」

孔蒙睜著眼睛看他，「為什麼？」

「我要是真上了你，你事後是不是得跟我翻臉？雖然我是挺想的，但也不想圖一時爽快把我們倆的關係弄僵。」

說完之後，虞明又感慨了一句，「我真他媽佩服我的定力。」

孔蒙撫摸著先前他在虞明肩膀上咬下的痕跡，忽然湊過去，在一樣的位置，重重咬了一口。

虞明疼得嚎了一聲「操」。

「疼不疼？」

「當然疼了！」

孔蒙看著齒痕下冒出的絲絲血跡，「虞明，我只有你一個人了。」

虞明感覺到一條舌頭在舔舐他的傷口。

「你有父母，有兄長，有同學，有朋友，而我只有你。」孔蒙的手繞過他的後背，緊緊抓住背上的肌肉，「我只有你，你明白嗎？」

虞明點頭，用力抱緊他。

十幾分鐘過後，身心俱疲的孔蒙枕著虞明的胳膊沉沉睡了過去。

虞明卻一直清醒，望著天花板出神。

事情發展到這裡，誰也回不了頭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脆的鈴聲忽然打破房中的靜謐。

虞明回神，發現床頭放著的手機熒幕亮了起來。

手機是孔蒙洗澡之前放在那裡的，虞明伸長手臂把手機拿了過來。

熒幕上是一條簡訊的彈窗。

「你今年還會去旅遊嗎？」

發件人：孟勉。

虞明眉頭皺了起來，孟勉顯然是個男人的名字。

孟勉？

虞明默念了幾次這個名字，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孔蒙脊柱上的紋身——一個大寫的M。

M。

孟勉。

——「算不上男朋友，是我以前喜歡過的人。」

M和這個孟勉是同一個人麼？

虞明盯著簡訊內容看了許久，又轉頭看了眼熟睡的孔蒙，最終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原位。

既然孔蒙說過M是過去的事，那麼現在也應該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虞明閉上眼，試圖驅散心中莫名而來的一股淡淡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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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