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的氣氛越發劍拔弩張，孔蒙不想將事情鬧大，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資料收拾好抱起，對著蔣雋說了句「謝謝」就帶著虞明離開。

虞明雖然對他收下資料的行為有些不滿，但還是從他手裡拿過資料，孔蒙看了看他沒有說什麼。直到走出蔣雋的視線範圍，孔蒙才指著路邊一個垃圾桶，說：「都丟了吧。」

「嗯？你不要嗎？」虞明之前粗略看了一眼手裡這疊資料，發現都是期末考試重點，雖說他非常不喜歡蔣雋這個人，但對於缺課將近一個月的孔蒙來說，這些資料還是有價值的，他不明白孔蒙既然都接下了，為什麼還要扔掉？

「我不要別人的施捨。」孔蒙淡淡地說道，「我收下是因為不想讓你們倆起衝突。」

虞明沒再說什麼，走過去將一疊資料一股腦全塞進垃圾桶里，等他走回孔蒙身邊時，孔蒙忽然又加了一句。

「我也不要你的施捨。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用不著為了維護我而編造出那麼一個理由。」

那一刻虞明又從孔蒙身上感受到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一個多月前兩人初相遇的時候，孔蒙就經常用這種疏離來阻止他的靠近，等他好不容易拉近和孔蒙的距離，現在卻因為他的一句「男朋友」而前功盡棄。

五年來的抑鬱生活讓孔蒙將自己過分保護起來，他有著比常人更為嚴重的敏感和強烈的自尊心。

虞明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打開心扉，更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那一句「男朋友」。

透過趙炅給他的那些片，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取向，對女人沒興趣就意味著他根本不喜歡女人，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就喜歡男人。剛才看到蔣雋糾纏孔蒙的一幕時，他是腦子一熱才會說出那句話，但他不能這麼跟孔蒙解釋。

孔蒙看著一言不發的虞明，心裡剛躍起的一絲小火苗就這樣在沉默中熄滅。他彎起嘴角笑了笑，兀自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虞明看到他這個表情，心忽然被狠狠揪了一下。

回到公寓後，趙炅已不見人影。孔蒙一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模樣，一回來就從卧室拿了衣服走進浴室。虞明在客廳站了幾分鐘，聽著從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最後咬咬牙，似下定決心般，推開浴室門也走了進去。

浴室里熱氣瀰漫，水霧氤氳，狹小的空間被水聲充斥。孔蒙背對門站著，正費力地用右手托起左手，避開水流，絲毫沒有注意到虞明開門進來的聲音。就在他手臂開始酸脹的時候，一隻手從他左腋下穿過，代替了他的右手。

孔蒙一驚，一回頭就看見虞明的臉。雖然之前孔蒙一直在強調自己是純gay，但他卻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更別提和男人有親密接觸。而此時他渾身赤裸，虞明就站在身後，這種處境讓他既尷尬又憤怒，「你進來幹什麼？快出去。」

虞明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從背後用另外一隻手環住孔蒙的腰，將整個胸膛都貼了上去。

「你聽我說一句話，」沒有衣服阻隔，虞明才真正了解孔蒙瘦到了什麼程度，「我不喜歡女人，不然我早就和穆衫在一起了。但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男人。」

熱水淋在兩人身上，孔蒙清楚地感覺到虞明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隔著薄薄一層衣料傳來的體溫讓他十分不自在，「所以呢？」

「你說過我是你的理想型，那我當你男朋友不行麼？」

孔蒙腰側的皮膚緊緻，沒有一絲贅肉，虞明只覺得觸感十分好，忍不住輕輕摩挲起來。

孔蒙臉一下就紅了，連忙按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別動手動腳，這件事等會再說，你先出去。」

「不，」虞明把他摟得更緊，「現在就把話說明白，我沒有在施捨你，你認真考慮一下。」

孔蒙的語氣透出一絲無奈，「你這樣讓我怎麼考慮啊？至少先讓我轉個身吧。」

虞明依他的話，把他身體轉過來。孔蒙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虞明抬手替他撥到一邊，手指碰到耳朵時，他感覺到孔蒙的身體明顯一僵。

孔蒙側頭躲開他的手，「等你什麼時候確定你喜歡男人，你再來找我吧。」

虞明一臉茫然，「我該怎麼確定？」

孔蒙忽然想起蔣雋說的三招必殺技，目光灼灼地看向虞明，「要我幫你麼？」

虞明點點頭，緊接著孔蒙的手就攀上他的胸膛，開始解襯衫上的扣子。孔蒙的動作不緊不慢，神情認真而專註，熱水打在皮膚上化成一滴滴水珠從脖頸流下，一時間虞明竟看得出了神。

等他回過神時，襯衫扣子已經被全部解開，他一把抓住孔蒙正準備伸進褲子里的手，「你幹什麼？」

「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孔蒙湊過去，肌膚相貼，在他嘴角吻了一下，「你現在確定了麼？」

虞明從他貼上來的一刻就感覺到下腹升起一團火，孔蒙泛著潮紅的臉讓他莫名覺得口幹舌燥。他鬆開孔蒙的手，轉而托住他的後腦勺，側頭吻了上去。

吻了沒幾秒，客廳里忽然傳來趙炅的聲音：「咦？那倆人呢？」

虞明嚇了一跳，忙鬆開孔蒙，後退了幾步，孔蒙的身體也完全暴露在他眼前，視線不經意一掃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孔蒙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忙轉身抽過架子上的浴巾圍上。

而此刻趙炅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奇了怪了，燈都開著，難不成他們在一起洗澡？」

在浴室里的兩人異常尷尬，虞明咳了一聲，說：「那我先出去了。」

「嗯。」

虞明就這樣頂著一身濕透的衣服走出浴室，趙炅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我去，浴室水管爆了啊！」

「沒，」虞明在客廳把濕衣服脫下來，「孔蒙手不方便，我幫他洗澡來著。」

這話說的義正辭嚴有根有據，虞明差點把自己都騙過了，更別提趙炅。

直男趙炅順手在虞明的腹肌上摸了一把，然後抱著肚子跑向雪櫃翻吃的，「餓死大爺我了。」

趙炅在雪櫃里翻出幾包速食麵，猶豫著是煮著吃還是幹啃，思前想後糾結了幾分鐘，最後捧著速食麵跑到虞明面前，一個大老爺們就這麼撒起嬌來：「明明啊，人家肚子餓了，這家裡就屬你手藝最好，能不能給人家煮個泡麵吃呀？讓我以身相許都可以的。」

剛換上幹凈衣服的虞明打了個寒戰，「別他媽噁心我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人家真是要餓壞了！」

「好好好，」虞明從他手裡拿過泡麵，「給你煮行了吧。」

等虞明從廚房出來時，孔蒙也洗好了澡坐在客廳里。趙炅如餓狼撲食般搶走虞明手裡的碗，坐到餐桌旁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虞明走到孔蒙身後，揉了揉他半幹半濕的頭髮。孔蒙回過頭，虞明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正呼嚕得起勁的趙炅忽然說道：「虞明，我剛弄了些新片，花樣還挺多的，你要麼？」

孔蒙警覺地追問了一句，「什麼片？」

「就是嗯嗯啊啊的片，」趙炅一嘴油星，「你也想要？哥哥等會就給你們倆發，別著急哈。」

孔蒙看向虞明，「你還看那個？」

虞明猛搖頭，「沒沒沒，我不看。」

「瞎說什麼呢？」趙炅適時插嘴道，「他今兒下午找我要了幾百個G，躲在房間里好幾個小時都沒動靜。」

虞明這下連弄死趙炅的心都有了，孔蒙果然變了臉色，直接走進卧室。

「你丫這嘴怎麼這麼賤啊！」虞明惡狠狠地罵了趙炅一句，轉身就追著孔蒙進了房間。

趙炅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嘀咕道：「這麼大人了，還說悄悄話呢。」

孔蒙一進門就直奔書桌而去，打開虞明的電腦，熒幕上各式各樣的文件名讓他心涼了大半截。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女人的人背著他在看AV？虞明果然還是在耍他麼？

緊跟著進來的虞明看到孔蒙的神情就覺得糟了，好不容易讓他消了氣，這會又來了這麼一出。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把所有視頻全扔進回收站里。

「虞明，坦誠跟我說吧，你到底喜不喜歡女人？」

虞明堅定地搖頭，「不喜歡。」

「不喜歡還看那些？」孔蒙的聲音有些發顫，「你別騙我。」

「要怎麼你才相信我呢？」

「我該怎麼相信你？」

「剛剛發生的事情還不夠你看清楚麼？」虞明伸手去拉孔蒙的手，「我既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如果剛剛不是你而是別的男人，恐怕我早就跑了。我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孔蒙低頭看著虞明與自己交握的手，「你真打算走這條路麼？你要知道，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不會接受我這種人，他們會唾棄我們，瞧不起我們，甚至是與我們為敵。我的遭遇你也看到了，冷眼謾罵嘲笑輕視我都嘗了個遍。我不想看著你走上這麼一條路。你現在還可以回頭，還可以走回正確的路上。」

「喜歡女人就是正確的路麼？」虞明把孔蒙摟進懷裡，「孔蒙，喜歡男人不是錯，我們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不能包容我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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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