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少年時代的孔蒙來說，程嘉陽絕對是個噩夢。

程嘉陽對孔蒙做過的事已經不能用「捉弄」這麼簡單的詞來概括。潑水、恐嚇、扔課本、撕作業等等這些小兒科還用不著程嘉陽親自動手，只要他一句話，他的那些擁蹙們就會爭先恐後地去表現。

而程嘉陽親手幹的事，就是每天找各種各樣的人跟蹤和監視孔蒙，一直到程嘉陽畢業。

整整一年時間裡，孔蒙都在隱私完全曝光的處境中艱難生存。隨時隨地被跟蹤監視的生活和愛情友情的雙重背叛讓他逐漸養成多疑的性格。他不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輕易和某個人吐露心事，長此以往便形成了抑鬱症。

所以當虞明提起程嘉陽時，孔蒙的第一感受就是恐懼——一種發自內心、讓他渾身戰慄的恐懼。

虞明看不清孔蒙的神色，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忽然意識到程嘉陽這個名字對孔蒙產生了衝擊力，當下也顧不上責問，忙鬆開他的肩膀，伸手打開床頭燈。

孔蒙在燈亮的一刻抬手遮住眼睛，「告訴你又有什麼用？」

虞明語塞，告訴自己有什麼用呢？把程嘉陽暴打一頓給孔蒙出氣麼？就算他把程嘉陽打成殘障，能抵消孔蒙所經歷過的一切麼？

「更何況，」孔蒙的聲音低啞淡漠，「以你和他的關係，你敢說你沒和他串通，故意耍我麼？虞明，我之所以在這裡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是因為那天你把我從橋上救下來。不然你以為我會對你有好臉色麼？」

「你聽著，」虞明醞釀了一下情緒，「幾年前跟你發信息的人不是我，聯考完那天晚上同學聚會的時候我的手機丟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給我發了什麼，之後的事我更是一無所知。」

孔蒙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虞明沒有做過多辯解，只是伸手摸了摸孔蒙的後腦勺，「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過去那樣的事了。」

孔蒙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躲開他的手。

虞明站起身走向客廳，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床被子，他繞到床的另一邊，把被子放好，然後側身躺下。

孔蒙看著他一氣呵成的動作，腦子有點沒轉過來。

虞明拍拍被子，「關燈，睡覺。」

「……你不是睡沙發麼？」

「沙發簡直不是人睡的，」他打了個哈欠，「以前也不是沒擠過一張床，你非得趕我走嗎？」

「你知道我喜歡……」

「我知道你喜歡男人，」虞明無奈地打斷他的話，爬起身越過孔蒙關掉床頭燈，「但我們是兄弟，睡一張床也沒關係吧。」

孔蒙忽然伸手抓住他還沒縮回的手，猝不及防間虞明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孔蒙身上。

「你知道麼？我特別恨你，有段時間甚至想過要拉著你一起死。」

虞明好不容易翻過身，看著孔蒙咧開嘴一笑，「我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你丫是不是有病？！」孔蒙音調突然高了一度，「讓我自生自滅不行麼？你他媽管什麼閑事？！」

虞明被他罵得半天沒緩過神，在他發愣的空當，孔蒙已經朝他撲了過來，他以為孔蒙要打他，連忙錯開身體，孔蒙趁機單手扣住他雙手手腕，向上緊緊壓在他頭頂。

在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亮中，虞明看不清孔蒙的神色，卻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上方一厘米的地方。

孔蒙溫熱的呼吸讓他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他不自然地扭動幾下身體，試圖避開孔蒙的呼吸。

孔蒙找准嘴唇的位置後直接吻了上去。

虞明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

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相比起第一次的清湯寡水，這次顯然加了不少猛料。

孔蒙一開始就沒打算輕易放過虞明，一隻手緊緊壓住虞明雙手，任他如何掙扎也沒放手，兩條腿更是牢牢鎖住了他整個下半身。

孔蒙的吻十分生疏，撕咬嘴唇的力道時輕時重，虞明在心裡簡直想罵娘，這小子就不會輕點兒麼？！

虞明實在被咬得狠了，張嘴在他下嘴唇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操你大爺……」

孔蒙趁著他說話的時候迅速用舌尖抵開牙齒，捲住他的舌頭與之糾纏在一起。那一刻虞明大腦一片空白，他只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雖然孔蒙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但虞明還是被吻得七葷八素。他體格比孔蒙強壯許多，卻一直沒能掙脫他的鉗制，半推半就間放棄了反抗。

就這樣持續了兩三分鐘後，孔蒙忽然縮了一下身子，皺著眉從虞明身上爬起來，抱著左手靠在床頭。

虞明隔了好久才緩過勁來，一張臉燒得通紅，看到孔蒙一動不動地坐著，開口說道：「怎麼停下了？」

這話一出口，虞明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孔蒙眉頭深鎖，沒有說話。

虞明緊張起來，挪過去，「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是不是又胃疼了？」

「嗯……」孔蒙口中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剛剛太激動，壓到左手了。」

虞明忍住罵人的衝動，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套上衣服，把孔蒙扶下床，拿過他的羽絨服給他披上，「去醫院！」

省醫科大附一醫院，骨傷科診室中，醫生舉著一張片子看了幾分鐘，終於發話了：「沒多大問題，下次注意不要再碰到患處就行了。」

孔蒙的手重新打了一次石膏，這番折騰下來，等兩人走出醫院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半夜的氣溫格外低，只披了件羽絨服在身上的孔蒙凍得直縮脖子。走在一旁的虞明看不下去了，伸手替他把羽絨服攏到一起。

孔蒙看了他一眼，「謝謝。」

虞明看著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再也憋不住了，「我真想抽你丫的。」

「因為我剛剛親你那事？」孔蒙比虞明想像中要淡定許多，「我說過我喜歡男人，而且最喜歡你這種類型，你沒忘吧？」

虞明有些鬱悶，「沒忘。」

「我是個純gay，跟理想型的男人當不了兄弟。」

「你丫是不是又想讓我知難而退？」虞明根本不買他的賬，「沒門，這是我欠你的，還清了再跟你討論當不當兄弟的事！」

「你真想補償我？」孔蒙停下腳步。

「過去的事我也有錯，於情於理都應該補償你。」

孔蒙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句讓虞明目瞪口呆的話：「那你當我男朋友吧。」

虞明半天沒說話，孔蒙冷冷笑了一聲，「不願意？是你說要補償我的。」

「你丫別拿我開涮行不行？」虞明有些咬牙切齒，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好事沒有，煩心事倒是一大堆！本來程嘉陽的事就已經讓他很火大了，而孔蒙又鬧了這一出，讓他完全不知道該從哪撒氣。

孔蒙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說認真的，要麼你當我男朋友，要麼滾遠點兒。」

虞明摸不準孔蒙的意圖，他是想推開自己，還是真的想讓他當男朋友？就因為他是他的理想型？虞明身邊從來沒有過gay，也不知道兩個男人的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孔蒙已經走出去老遠，虞明看著他的背影，最終還是追了上去。

回到公寓後，虞明灰溜溜地抱著被子又去客廳睡沙發了。

孔蒙始終是一副古井無波的神情，誰也不知道在這份平靜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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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明是攻

虞明是攻

虞明是攻

重要的事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