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不再是高三學生們原本美好的日子，上午就算比平時少上一節課，也難以安慰學生們的煩躁心情。

一大早，蕭酒就乘上了三路巴士，被迫去學校上課。

他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一上車就開始閉上眼睡了。

何愁一上巴士，看到的就是蕭酒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背靠在椅子背上睡覺的畫面。

這人在巴士也敢睡覺，心可真大。

途中巴士顛簸了一下，晃得厲害，蕭酒身體沒力氣，無意識地往前倒，倒在了一個結實的東西上，這東西還有溫度。

何愁低下頭看著靠在自己腹部的腦袋，「……」

「什麼情況？」蕭酒嘟囔著轉醒，腦袋還沒離開靠著的東西。

「你什麼情況？」何愁沒好氣地把蕭酒的腦袋扳走。

「你怎麼在這兒？」蕭酒看到何愁，眼睛一下子瞪大。

一大早上的，他不會見鬼了吧？

「我還想問你是不是夢遊呢。」何愁彈了一下蕭酒的額頭。

蕭酒被這一下真實的觸感徹底彈醒，「沒有，我就是太困了。」

「昨晚偷雞還是摸狗去了？」

「我就不能是因為熬夜學習才導致的第二天早上犯困嗎？」蕭酒很不滿何愁對自己過於偏見的看法。

何愁沒說話，而是給了蕭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意思很明確，讓他說實話。

「好吧，聽相聲聽得有點晚了。」蕭酒心虛地承認。

「你以後還真的要去說相聲啊？」何愁無語得不行，接著又問，「多晚？」

「也不算很晚，凌晨三點。」

「蕭大相聲演員，可真有你的，是你贏了。」何愁的諷刺意味從話語里湧出來。

「什麼？」蕭酒一下子還不明白何愁說的是什麼意思。

何愁：「……」

到了學校的公交站牌，巴士停在路邊，何愁把又快睡著的蕭酒拎下車，又一路拎到教室。

「愁哥，燒酒這是？」路見看蕭酒被一路提著進教室，好奇地湊過去。

「昨晚三更半夜還在為了他的夢想努力，所以今天早上就犯困，是不是很感人？」何愁感覺像是在開玩笑，但臉色算不上好看。

「夢想？」

「是啊，他的相聲夢。」何愁冷笑一聲，把蕭酒丟到他座位上，就算好人做到底。

路見「噗呲」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燒酒你還有這麼偉大的夢想啊。」

「是啊，偉大吧？笑夠了趕緊滾。」蕭酒抬腳踹了踹路見。

「燒酒，隔壁班一女生給你的。」謝詩怡從後門進來，手裡提著一袋子徑直走向蕭酒，放到他桌上。

「什麼東西？」蕭酒沒動，一臉嫌棄地看著桌上那個不透明的白色袋子。

「你這什麼表情，那女生給你帶的早餐。」謝詩怡也很嫌棄蕭酒。

聽到「早餐」兩個字，蕭酒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邊打開袋子一邊說：「客氣了客氣了，這多不好意思。」

「瞧瞧你那副嘴臉。」謝詩怡嫌棄完就片刻不留地走了。

「等等，」何愁按著蕭酒拿著包子遞到嘴邊的手，「你也不問問是誰給你帶的？」

「有什麼可問的，估計就是暗戀我的，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這哪能一一記住？」蕭酒掙開何愁的手，「去去去，別打擾我吃早餐，不然你也來一個？」

「懶得理你。」

早自習，邱天像鬼一樣來到教室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蕭酒在吃早餐，「你怎麼現在才吃早餐？」

耳邊突然傳來說話聲，讓蕭酒嚇了一跳，還不小心噎到了。

何愁眼疾手快地把蕭酒桌上的豆漿遞到蕭酒手上。

「老師你是要嚇死我嗎？」蕭酒喝了一口豆漿，緩過來之後，埋怨地看了一眼邱天。

「誰嚇你了，我看就是你自己嚇自己。」邱天責任推卸得十分厚臉皮。

蕭酒沒空搭理邱天，只顧自己吃自己的早餐。

「你還吃？」邱天對蕭酒無視自己的態度非常不滿。

「不然呢，我餓死了你負責嗎？」蕭酒一大早上起床氣還沒消，不巧邱天撞他槍口上了，他也不管那麼多，直接開懟。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蕭酒是病貓了！

「行行行，吃吧吃吧吃吧，趕緊吃，吃完趕緊學習。」邱天無可奈何地擺擺手，不想跟蕭酒繼續吵，怕影響周圍的同學學習。

「我怎麼感覺你吃的不是包子，而是槍藥？」邱天晃悠悠地走後，何愁低聲調侃同桌。

「沒事，我有起床氣。」蕭酒喝了口豆漿冷靜了一下，盡量好聲好氣回應何愁。

何愁想了想，從桌櫃里拿出一盒牛奶，輕輕放到了蕭酒桌上，「喝吧，喝牛奶長個兒。」

「謝謝啊，」蕭酒隨手拋了兩下沉甸甸的牛奶，又說，「我不喝牛奶也長個兒。」

蕭酒身高一米八，放在二高來看也不算矮，更何況他正處在青春期，身高還能往上蹦。

「那就祝你再長高點？」何愁側過頭，同時伸手拍了拍蕭酒的頭頂。

這人的頭髮摸起來比看上去要軟得多，髮絲在手心癢癢的，挺舒服。

很意外，蕭酒這暴脾氣竟然沒有炸毛，反而很自然地說：「借你吉言。」

何愁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同學們，耽誤你們幾分鐘講點事情。」

「隨便耽誤。」路見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

邱天給了路見一個警告的眼神後繼續說：「為了營造一個溫馨和睦的班級，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在每個同學生日的當天給他送上一份小禮物。」

「是什麼？」

「一本書，一張我親自寫的明信片，一瓶牛奶，還有班上每個同學的祝福。」

「哇哦——」全班一陣轟動。

「書呢，可以自己選，每個人把想要的書一會兒統計給生活委員，賀卡明信片也由生活委員今天中午放學後統一購買。」邱天補充道。

「錢呢老師？給我錢啊。」生活委員李君如對於出力沒有什麼異議，但沒錢的話就不幹。

「你先墊著，買回來以後班費報銷。」

「沒問題沒問題。」李君如這下放心了。

「好了，你們一會兒把自己的生日和想要的書報給生活委員，」邱天說完又覺得少了點什麼，「怎麼樣？全校除了我，沒有哪個班導做得出這麼感動天感動地的事情，感動吧？」

「感動，非常感動！」班上同學附和道，很給邱天面子。

甚至邱天離開教室的時候，全班還以最熱烈的掌聲歡送。

班導前腳剛走，後腳班上就開始討論起來。

「誰說邱天很嚴肅的？這不挺有趣的嗎？」

「對啊，而且對學生又好。」

「反正這班導我是愛了。」

「總之一個字，就是絕！」

「安靜一下，現在我開始傳一張紙下去，你們把自己的生日和想要的書寫在這張紙上，一個都不能少，從第一組開始。」李君如強行把教室拉回到安靜的氛圍里，拿著一張大大的草稿紙傳給第一組第一張桌的同學。

那張紙傳了老半天才傳到最後一組最後一排，傳到這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節快下課了。

蕭酒把生日寫在紙上，想了想，又寫下自己近期比較想看的一本書，是郭德綱的《郭論》。

寫完後他就把紙遞給了何愁。

何愁在寫的時候看到寫在他上面的人是蕭酒，他默默記住這人的生日，然後又往後面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未來偉大的相聲演員對德雲社還真是無比熱愛。

「同桌，你生日什麼時候？」蕭酒湊過一個腦袋來看何愁剛寫完的紙。

「幹嘛？」何愁一臉提防。

「讓我看看又不會怎麼樣，反正到時候都會知道，」蕭酒成功從何愁手裡把紙搶過來，仔細看著何愁剛寫下的字，「7月28，好我記住了。」

「那你到時候再知道不就行了，非得搶，什麼毛病？」

「作為你的同桌，我就要比別人先知道。」蕭酒理直氣壯，長手一伸，把紙遞給隔壁組的同學，讓他傳回給李君如。

「無賴嗎你是？」何愁被蕭酒逗笑，嘴角上揚，整張臉看上去很明朗的樣子。

「瀟灑哥，在和同桌聊什麼好玩的事？」講台上，歷史老師阿古注意到了教室角落蕭酒這一張桌的動靜。

「沒有，我們在討論歷史。」蕭酒不帶緊張地回答。

阿古在高二的時候教蕭酒，這老師不怎麼叫學生的全名，就愛叫學生的綽號，瀟灑哥就是他給蕭酒起的綽號。

阿古年近40，脾氣還不錯，喜歡開玩笑。就算看到蕭酒上課和同桌開小差，也只是稍微提醒一下，沒有過多指責。

「下課過來跟我一起討論不是更好嗎？你們懂的有老師多嗎？」

「不了老師，我們討論完了。」蕭酒笑嘻嘻地拒絕。

「得虧阿古脾氣好，換作是邱天，你能把他氣死。」何愁壓低聲音吐槽。

「不會吧，我覺得邱天被氣習慣了。」

何愁日常嘆氣，他覺得他自己也被蕭酒這個氣人精氣習慣了。

最後兩節是英語課，蕭酒英語還不錯，但這個英語老師講課他實在不喜歡，講了跟沒講似的，上課老半天也搞不懂她到底要講什麼。

所以蕭酒索性就不聽英語課了，一上英語課，他就從桌櫃里拿出了一本小說，大大咧咧地攤在桌面上，毫不掩飾。

何愁：「你看小說也就算了，好歹拿本書遮一下。」

「不用，英語老師都懶得管我。」蕭酒說得就跟真的似的。

何愁無話可說，給蕭酒豎了個大拇指。

「過獎過獎。」蕭酒裝作十分謙虛的樣子，把何愁的大拇指按下來。

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