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白若竹再次去見了趙藝。

趙藝臉色差了許多，見到白若竹也依舊錶情虛弱，目光有些獃滯。

白若竹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放心，我回盡我所能。」

後天就開庭了。

「謝謝白律師。」趙藝的聲音微啞，「是我連累你了。」

當初是她去求著白若竹當她律師的。

即便她沒任何通訊設備，也能猜想到現在網上抨擊她的話有多難聽，白若竹作為她的律師，肯定多多少少受到了牽連。

白若竹安撫道:「你沒有連累我，證據現在對我們是有利的，上回我跟你說的那兩件物證已經成功再審了，那個不屬於你的指紋被查出是個附近的慣犯所為。」

趙藝眼睛微亮了下，而後又很快黯淡下去:「活不活著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白若竹眉頭微皺，他敢肯定，當初趙藝來找他的時候，肯定是不想死的。暗無天日的地獄果然容易消滅活著的點點星火念頭。

「活下去比什麼都來得重要。」白若竹低聲安慰，「你妹妹肯定也希望看見你載著她的快樂繼續生活。」

聽到妹妹兩字，趙藝抬起了眼簾，眼角似乎含著淚。

美人依舊是美人，高高窗戶透進的微弱陽光落在她身上，那雙曾經被無數人讚美的雙眸淚珠滾落。

「白律師，你說我妹妹她會不會恨我。」趙藝聲音低落，憋著哭腔。

「不會。」白若竹聲音很溫柔。

「我教她做人，教她善良，教她寬容，卻忘記教她分辨這世界的險惡。不是每個向她示弱的人都是好人，不是每個維護她的都是好人，這個世界上太多了在演戲了，太多人在扮傻了。」趙藝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是我，沒讓她看到這個社會黑暗的一面。我總以為，我該給她最好的生活，我該讓她看見光明，觸碰溫暖，我不希望我兒時的經歷重現在她身上。我總以為，只要這樣，她就會活得很好，至少比我好，至少不用販賣自尊，不用被人隨意詆毀，可是……」

「善良有錯嗎？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趙藝捂著臉哭出聲，「憑什麼他們傷害了我妹妹就能逃過法律的制裁，憑什麼他們在別人眼裡還是好人……小星她才十歲啊……嗚……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死了都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我只是在討回屬於我們的正義啊。」

白若竹喉嚨發幹，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睛微熱，心裡有股怒火……和深深的無力感。

「……白律師。」趙藝淚流不止，低聲，「我想去陪我妹妹了。」

「別說傻話。」白若竹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你相信我，好嗎?」

趙藝雙肩微顫，哭聲漸大。

「我待不下去了……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嗚我想小星了……」

將趙藝情緒穩定下來後天空已經黑了，白若竹從看守所里出來，看著天上彎彎的月亮，心微揪。

趙藝沒有錯，什麼錯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