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後天離開，第二天一早，伊君去書局告辭，齊福上知府後門遞了伊君的見函，回家前買了兩隻老母雞和一擔細米，交給了石嬸，告訴石婆自己和伊君明日要離開去洛城，石嬸不舍，齊福只得撒謊話說洛城有親戚可以投奔。石嬸這才不再挽留。反倒是香寇妹知道後，哭的稀里嘩啦，石嬸安慰了好一會兒，最後賭氣把自己關屋裡不出來了。

中午石嬸做了一大桌好菜送別齊福和伊君，可太陽都過了正午伊君還沒來，齊福出門去書局找人，才知道伊君早上辭別後就離開了，齊福想著估計是被杜瑤請過去了。

知府女兒請走的，齊福可沒本事找回來。頂著大太陽回家吃飯去了，臨走到井口，幾個嬸婆埋怨官府，還不開閘放水之類的話。

齊福知道不能再等了，回去後收拾好兩人的行囊，蹩腳的把一千兩銀票縫進鞋子夾層中，臨近夜晚，伊君才回來。

周身帶著酒氣，整個人無精打採的，滿臉愁容。

「喲，喝酒了啊？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我去給你打盆盆涼水洗臉去。」齊福去廚房打了盆涼水，濕了毛巾就往伊君臉上一呼，伊君回神，獃獃的捧著毛巾。

「擦臉啊，傻了啊？」

伊君聽命的取下遮眼的竹片，擦臉凈面。

齊福摸了根甘蔗，舀著水洗了洗就啃，吭哧吭哧的像個抓牆的老鼠，嘟嘟囔囔說著話。

「我白天買了頭騾子，騾子耐力好，咱倆輪流坐，我打聽過了，到洛城有幾百里地呢，估計得走七八天，明兒咱一大早就走，東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小黑…」

「阿福。」

伊君打斷了齊福的話，齊福不解。「怎麼了？」

「我想留下來。」

「哈？留下來？」齊福被伊君的話逗笑了，抓起手邊的收拾好的行李，扯開把伊君的衣物全丟到了伊君身上。

「你想死就留下！勞資不奉陪！」

伊君撿著衣服不如齊福丟衣服的速度，之後齊福更是一包銀子砸到了伊君胸口，疼的伊君彎了腰。

「這裡是五十兩銀子，是你這段時間掙的，全留著給你陪葬吧。」

伊君撿起錢袋，拿了五兩碎銀又繫上，推放齊福手邊「我留五兩就夠，等你走了，我便搬去知府衙門…」

伊君話越說越弱，最後只剩蚊蠅聲。

齊福哼笑了聲，半點也不客氣一把拿過錢袋丟進行李，胡亂系好，蹲在門口啃甘蔗。

又脆又響。

伊君知齊福在生氣，也知自己臨時違約不對，可今日在知府府見到杜恆後，伊君將自己在福遷大壩所見景象皆告知了杜恆，杜恆沒有太多驚訝，對大壩無水之事半月前便已知曉。

半月前豐收之時，杜恆就派官兵去聯絡福遷大壩的營守約定今年開閘放水的時間，卻被營頭三年兩次推諉，杜恆察覺不對勁，派人夜探大壩，發現大壩之上，根本沒有蓄水。

杜恆還連夜上折啟稟聖上，得到的卻是『暫定』二字，正當杜恆準備親自進京面聖時，接到了京中好友的信件，信中告訴杜恆，皇家為太子修繕東宮與避暑別院，大興土木，改道引水，信末尾還留了四字『安居樂業』。

隻言片語，杜恆便已知曉全由。

聖上不仁，百姓遭殃。

大旱之年還大興土木改造河道，亡矣。

杜恆挽留伊君，頗有匡扶之意。天下即將大亂，奉賢者為主。

伊君自嘲自己殘缺，拒絕了杜恆的好意，卻耐不住杜恆以遷城方圓百里百姓為挾，夏種將至，他需要幫手。

伊君遠離朝堂許久，但自幼學的便是治國安家之術，如今逢遇天災之年，自是不能逃離…

「阿福你不要生氣，百姓愚鈍，若不能好好安撫，天下定會動亂。」

「動亂？亂起來才好呢！」齊福大吼大叫，啃剩半截的甘蔗直接砸到了伊君臉上，劃開了半片臉。「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現在就一瞎子，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留下就能行了啊？你當你誰啊？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還是西方極樂世界的如來佛啊！」

「要是知道當初把你救回來你是想著送死的，我看都不回看你一眼，管他鬼勞資的功德，餓死我活該！」

【阿彌陀佛，施主請控制自己的情緒。】

「控制尼瑪呢！」齊福暴躁的像個瘋子，原地轉了好幾圈，發現哪兒哪兒都不能砸，都是別人家的傢具，氣的揪了根甘蔗往地上掄。

掄了十幾下發泄完脾氣後，齊福默不作聲的那掃把把殘渣掃幹凈，上炕，捲起被子睡覺，順帶踢了伊君一腳。

「滾一邊去。」

伊君被齊福這一套收放自如的操作逗笑，又氣又笑。

哪有人這麼發脾氣的。

摸了摸臉上的傷，抹黑找藥，然而家裡早被齊福收拾了個幹凈，伊君把櫃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個遍，也沒摸到藥膏。最後只能拉下臉問齊福。

「阿福，藥膏呢。」

齊福沒好氣的回答。「喂小黑了。」

「那是藥誒！怎麼能餵給小黑？」

「毒死正好，養不熟的玩意兒。」

「阿福你是這是罵我。」

「沒把你罵死我功德無量。」

「…」

說不過，說不過。伊君怕惹齊福生氣，擦幹臉上的血，抹黑爬上炕，在另一邊炕頭睡下。

齊福睡不著，瘋狂在腦子裡放黃，色小，電影，avi。逼的系統不停地叫佛祖。放到最後齊福迷迷糊糊都快睡著的時候，又聽到伊君說話。

「阿福可以留下來陪我嘛？」

「一別兩寬，滾到一邊。」愛哪兒去哪兒去。

「阿福，我想你留下來，我怕我搞不定，有你在我安心。」

「怕不跟我走？你當你那個啟蒙老師的知府大人是好心留你的？」

「阿福你這是何意？」

「沒別的意思，你愛當替罪羊你自己當，別拖我下水。」

「你什麼身份去幫知府？你使喚的動官兵衙役嘛？你知道各個鄉村的鄉紳地主嘛？你知道河流通路嘛？你什麼都不知道還舔著個臉要留下，到時候饑荒爆發，活該你死。」

齊福煩躁的扯著被子，最後折騰的自己一身汗，最後一腳把被子踹下了床。

「這不可能…」伊君遍體生寒。

「明年我會回來給你燒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