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離開時，我再給你。」

「那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辰鳶開始收他那剛鋪開沒多久的書卷，一邊收一邊說：「我出來玩好像也有好一會兒了，我曾聽說神界的時日與人界是不相同的……」

「此地接近人界，也並非九天外，時日上來說與人界並無過大的懸殊，你在此地的時間，人界大抵也就過了兩日罷了。」

「兩日已經夠多了啊，說不定師父已經回來了。」

把書卷收回胸前，拍了一把胸膛，辰鳶繼續說道：「我換下的衣裳還在這裡，那是我師父的衣裳，叔叔幫我收一下吧，我下次來拿。」

「還想來？」緋澤問到，嘴角微微揚起，那笑竟是有些忍不住的。

「來看叔叔你呀，還有那位……」辰鳶抬手指向淡淡的結界光暈下的竹樓：「雖然他和我都很難看，但我不討厭看他。」

「……」

「還有一件事情，之前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

緋澤挑眉，心中說了句什麼時候救了我？嘴上卻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給你一腳還沒說出口，倒是辰鳶脫口而出：「以身相許！哎喲！」辰鳶雙手抱住被敲了一拳的腦袋。

「老子是有妻室的人，想老子以身相許，想得美，小王八羔子。」

「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之前我救的那個人就說無以為報要對我以身相許啊，我又不知道有妻室的人不可以以身相許，以身相許是什麼意思？」

「辰極沒教你？」

辰鳶搖頭。

「也是，辰鳶那悶葫蘆，指不定隨口說兩個字，再看你一眼，給你個眼神，就讓你自行體會其中意思了。」

「以身相許是什麼意思？」

「就是承了對方莫大的恩情而沒有對等的籌碼報答，將自己許與對方，就是嫁給他。」

辰鳶雙手合掌一拍，滿臉寫上我懂了三字，說道：「就是嫁給恩人，把身體交給對方。我是準備跟師父雙修，也算是把身體交給師父了，正好師父也救了我，救命之恩大於天，以身相許應該的，雙修還能把救命之恩給報了，一舉兩得，妙啊！」

「你對你師父也算有救命之恩。」緋澤說的，是封印之事。

辰鳶沒聽清緋澤這話，也沒多問，只是說：「叔叔所說的，雙修需要的相助之物是什麼？」

緋澤攤開手掌，下一刻手掌之中多了個白玉酒葫，他捏在手裡晃了晃才遞給辰鳶，說：「此物命為仙醉，但你師父同為神君自然知曉此物，你得小心使用。」

辰鳶打開蓋子放鼻前聞了下：「酒？」

「沒錯。」

「給師父用還是我也可以喝？」

「皆可。」

辰鳶小心地把酒壺收好，說：「我先前想說的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劈一小塊兒那個石床給我？」

「不能。」

「好吧……既然不行那我就走了。」辰鳶打算這次先回去，反正以後多的是機會過來，現在自己也不會鍛造之術，也沒必要急在今日。待到與緋澤這位神君處好了關係，到時候在請求他送自己一小塊應該問題不大。

「即便原路返回你也找不到來時路，讓鯤送你回去。傻鯤暫且跟著你，下次你來便由他帶你來，因為下次你步入虛境便不一定會是這附近了。」

被點了名兒的鯤蹭了蹭辰鳶。不用自己回去辰鳶自然是樂得安逸，躍上鯤背上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朝著緋澤揮揮手：「叔叔，下次見。」

「趕緊走吧，小替身。」

「小王八蛋、小王八羔子、小替身、小轟、尼爾、風絮……這都六個名兒了。」辰鳶掰著指頭數了來，沖著緋澤笑容纏爛地道：「我叫辰鳶！」

……

從虛境離開回蒼域的路上屬實無聊了些，他把書卷鋪在了鯤的背上，這會兒正趴著看那修行秘卷呢。

辰鳶一開始還想著記清楚來路，趴在鯤背上仔仔細細地在腦海中構起了虛境之圖來，可片刻之後便發現，前一刻捕捉到了一棵極其奇特的樹木，下一刻便會出現一棵一模一樣的樹來，不僅僅是樹木如此，景物更是如此，若不是不久後他便離開了虛境看見了雲霧中的蒼域城，他怕是認為是鯤迷了路，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著圈兒。

「原來蒼域是這樣的！」感慨了一聲後，辰鳶不禁坐了起來。

那日與師父回到蒼域時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在雲霧澗了，哪有從這樣的地方見到蒼域城。

依傍在懸浮於空中的無數巨大島嶼建造而成的恢宏門派，仿若天宮一般，翔雲環繞，隨處都可見彩虹為之點綴著。

蒼域山門終年大開。

蒼域是修行之大派，並非道觀也非寺廟，所供奉的乃是玉清元君，因地勢著實險峻，往來香客並不多。當然蒼域也並不靠香錢維持門派之生計……

此刻山門前聚了些人，看穿著大半以上是蒼域的弟子，領頭的兩人是清字弟子，那衣裳的樣式和顏色是與清離的服裝一樣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辰鳶倒是生起些好奇心來，拍拍鯤的背：「你好像知道要送我去雲霧澗的樣子，不過現在先不會去，去山門那兒。」

「……」鯤發出特有的聲音，緩緩地轉了個方向。

離的近了，辰鳶一眼便看見了像是被那些個弟子擋住去路的十來人的小隊伍，隊伍前方的青衣男子不是憐雲又是誰……

清越走近憐雲，說道：「憐侍衛，過些日子便是仙武大會，吾等弟子也是奉命檢查來往客人之身份。蒼域城周圍妖魔惡人環伺，若不查清便放入門中，恐有意者潛入而後多生事端。」

憐雲身旁戴著面具的侍衛似有冷笑地說道：「道長不必擔憂，我等也不過奉命將憐雲送來此處，並無進入蒼域的打算，人既已送到，我等便不多留了。告辭！」

「既如此，諸位慢走。」送憐雲到蒼域？這是為何？

清越走到憐雲跟前。憐雲微微垂著眼，眼神渙散卻不知在看何物，半邊面具左臉，露出的不分卻不難看出精緻的輪廓和姣好的面容，只是現下此人的臉上卻毫無生氣，唇色蒼白，彷彿碰他一下，便能將他推倒一般。

「事前並未接到王爺有何安排，今日卻是忽然將你送了過來，即是王爺近侍又怎會離開王爺？你真是憐雲憐侍衛？」

「……」

莫非是妖物冒充？清越抬手摘掉憐雲臉上的面具，道了一聲：「先得罪了憐侍衛。」

憐雲卻是眼皮都未曾抬上半分，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清越驀然睜大了雙眼，即便眼前之人此刻看起來蒼白而頹然，還是令清越看得呆了。

回過神，清越伸手拍了下憐雲肩頭，喊到：「憐侍衛……」

這輕輕的一拍卻像是觸動了什麼一般，憐雲整個人朝著清越倒了下去，清越連忙伸手抱了上去。

「那個清字弟子，把憐雲交給我！」辰鳶喊了這話時，已經從鯤背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