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祥是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不笑的時候英氣威武，笑起來爽朗大方，和成紫說話，語氣和藹，神態慈祥。

「小成呀，舞跳的不錯，長的也好，我當初沒看錯你。」袁祥握著他的手，拇指劃過手背後，又伸出另一隻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成紫微躬著身說：「謝謝袁總，我一來就看見您了，應該早點來和您打招呼的，但是見到您和夫人在一起，就沒打擾。」

「是嗎？沒關係的。」袁祥又略重的握了一下，才放開他的手，「我一見著你的資料和面試的錄像，就知道你是個好苗子，只是事情多，沒時間和你好好聊聊。你的面試資料中父母那一欄沒有填，緊急聯繫人寫的是顏勇，是不是家裡有什麼困難？」

「我從小就沒有了父親，我母親比較內向，為了避免她的生活被打擾，所以就沒有留母親的資料，請袁總見諒。」

「沒關係，單親母親一個人養大孩子不容易，我理解你的孝心，也很感動。我以妻子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就是為了幫助你這樣家庭比較困難但又肯上進的孩子，你有時間申請一下，會有資源傾斜。」

「好的，謝謝袁總。」

「親愛的，聊什麼呢？」

袁祥扶住夫人劉亦心的腰身，介紹說：「他叫成紫，是個好苗子，我正在讓他申請基金會的支持。」

劉亦心微笑著對成紫說：「我剛才看了你的舞蹈，跳的太美了，長的也好看。」

「謝謝夫人。」

「名字起的也好，成紫，是有什麼寓意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因為我母親喜歡紫色。」

劉亦心細看了看他：「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成紫半低下頭：「夫人是千金名媛，我今天是第一次有這個榮幸可以見到夫人。」

「不要這樣說，能招到像你這樣優秀的人，該是心意的榮幸才對。」

「夫人過獎。」

袁祥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好努力，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袁總，謝謝夫人。」成紫躬身致謝，躲開了他的手。

「這孩子真有禮貌，親愛的，爸爸想介紹王董給你認識。」

「好。」袁祥對成紫說，「等你申請了基金會扶持，我再找時間和你細談。」

「好的，謝謝袁總，袁總再見，夫人再見。」

等到袁祥走遠，顏勇有點激動地說：「袁總的基金會不是誰都可以申請的，既然是他讓你申請，那就是肯定能透過。袁總和他夫人的人脈加起來那可是相當了不得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

「勇哥，你不覺得袁總對我過分熱情了嗎？」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袁總是個很惜才的人，他看見你的作秀這麼出色，高興是必然的。」

成紫輕嘆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把顏勇拉到角落裡，躲到裝飾盆栽的後面，握住他的手，用拇指在他的手背上劃了幾下，又用另一隻手拍他的手背，還在手背上輕摸了一下，捏了捏他的手後，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勇哥，我的這些動作，在你看來，是正常的，還是已經涉嫌騷擾了？」

「剛才袁總就是這樣對你的？」顏勇在褲子上蹭了蹭手背，又動了動肩膀，「好像是小動作有點多，但應該算不上騷擾吧，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顏勇還是不相信，成紫只得含糊地說：「我也不是很確定，就是覺得有點怪。」

「袁總在這行已經幹了二十幾年，口碑是圈裡最好的，不會做那種事的。退一萬說，就算他真有什麼想法，現場這麼多人，他老婆和老丈人也在，他敢這麼明目張膽嗎？其他人也許不被放在眼裡，他可是靠老婆才有了今天的，雖然已經是高層，也有一部分實權，但是要讓他滾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可是隊長讓你跟著我一起來，真的就是因為怕我得罪袁總嗎？他平時都是不在意這些的。」

顏勇想了想：「姚斌家的生意雖然不涉及娛樂圈，但有一部分是廣告業務，請明星拍廣告，應該是和娛樂公司有聯繫的，也許能知道些內幕，但這個圈裡的內幕多了，也許他是別的意思。比如說覺得樂團要紅了，高層會不會給我們安排超多工作之類的。」

成紫沒好氣地說：「你是真被洗腦了，就是相信勇祥是好人。」

「不是我被洗腦，是我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自己耳朵聽到的，我在心意已經十年了，和袁總也有過不少接觸，他肯定不是那種包養手下小明星的人。」

「好好好，是我太敏感了。」

「敏感些也對，我在圈子裡混了十年，這種事實在是看的太多了，像袁總這樣正直的人沒幾個，你可一定要小心，別明裡暗裡的吃了虧。」

成真撇了撇嘴：「知道了。」

「你可別不當回事兒，發覺苗頭不對，一定要告訴我。我既然帶了你，就要保證你的安全，否則對不起你們母子。」

「勇哥，我早就成年了，可以保護自己，不用靠你了。」

「翅膀硬了是不是？還不靠我了？你才二十，哪兒知道人心險惡？今天是碰上袁總了，我也在場，萬一是別的什麼人呢？以好資源做誘餌，我又不在你身邊，說不定你就上鉤了，萬一把自己糟蹋了怎麼辦？你能讓你媽省點兒心嗎？」

成紫舉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我一定事無巨細統統向你報告。」

「這還差不多，咱們在這兒待的夠久了，好不容易來一回，得抓緊時間多在大佬面前露臉。」

「你去吧，我上個洗手間。」

「知道在哪兒嗎？要不要我帶你去？」

「勇哥……」成紫推著他的肩膀，兩個人從盆栽後面轉出來，「你今年才三十一歲，能別啰嗦的像七老八十的嗎？我保證找的著洗手間，保證毫髮無傷的回到這裡，你就趕快去忙吧。」

「好吧，你小心點，不要被拍到什麼黑料。」

「放心吧，我能有什麼黑料？你快去吧，我著急著呢。」成紫假裝著急地大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拐了個彎後卻躲在牆邊，等了一會兒探出頭，見顏勇已經和別人聊了起來，借著現場裝飾物的遮掩，繞到了禮堂的另一側。

「親愛的，我過去那邊了。」

「好，我和陳導說幾句話。」袁祥等妻子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快步走到後面，跟著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進了女洗手間，洗手間的門上掛著「故障維修中」的牌子。

成紫跟了上去，確認沒有被人注意後，輕輕轉動女洗手間的門把手，被從裡面鎖上了。趴在門上仔細聽，一點聲音都沒有，順著門縫往裡面瞧，什麼都看不到。

成紫轉身進了男洗手間，把每個隔間的門都打開，沒有人，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通風口，太小了，鑽不進一個人。

成紫頹然地嘆了一聲，今天肯定是沒機會了，不抱希望地貼在牆上，果真是什麼都聽不見。

「你幹什麼呢？」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

「快點關門。」成紫低低叫了一聲，躲到了門後面。

「躲誰呢？」

「記者呀，這要是被拍了照片，指不定寫成什麼樣呢。」

男人關上門，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究竟在幹什麼？」

「我……思考人生。」

「趴在衛生間的牆上思考人生？有創意。」

「你來幹什麼？」

「你說來衛生間是幹什麼？我不是來思考人生的。」男人進了隔間關上門。

「你不是一直拍商業片嗎？怎麼也來這種電影節？」

「我只是沒有機會拍文藝片而已。」

「還沒恭喜你呢，溫杜大影帝。」

「謝謝，我真是沒想到你會出道。」

「我也沒想到，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男人沖了水出來，一邊洗手一邊透過鏡子看他：「為什麼要出道？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面對鏡頭。」

成紫敷衍地說：「人都是會變的。」

顏勇的電話打了進來：「你在哪兒呢？」

「洗手間。」成紫向男人揮了揮手。

「怎麼這麼久？楚導對你有興趣，你快點過來。」

「知道了。」成紫打著電話走出洗手間，迎面碰上了袁祥，「我先掛了，一會兒就過去。」

成紫收起手機，向袁祥挑眉一笑：「袁總也親自來上洗手間呀？」

袁祥笑著捏了捏他的胳膊：「這麼調皮嗎？剛才看起來還是很乖巧有禮貌的。」

「那不是當著別人嘛，經紀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定要乖。袁總，你是喜歡乖一些的還是皮一些的？」

「只要能為公司賺錢，我都喜歡。」

「袁總還真是生意人，三句離不開錢。如果不是公事，是私交呢？我不敢說和袁總做朋友，我一直是把袁總當成最敬重的長輩，想做一個討喜的晚輩，不知道袁總喜歡什麼樣子的？」

「長輩都喜歡聽話的孩子，不給長輩找麻煩，長輩說什麼就做什麼，這樣的孩子最討長輩的歡心，也最容易從長輩手裡拿到獎勵。聽話又漂亮還懂得看眼色，這樣的孩子是會讓長輩愛不釋手的。」

「我從小就被誇漂亮，袁總覺得呢？」

袁祥笑的慈祥：「我的眼光不差的，只要肯努力，你肯定能紅。」繞過他去推洗手間的門，在與他擦身而過後，手指掃過他的屁股，「溫杜，真巧啊，我剛才還和你父親說話來著……」

成紫拿出手機關掉錄音，老狐狸，一句有用的都沒說。

戚言遠遠地看見成紫和袁祥有說有笑，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惡狠狠地說：「一定不能讓他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