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秦文開口的同一時間，楚函感覺陸池對自己的鉗制突然加重，同時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抵上了脖頸。

秦文辛慢慢地舉起雙手:「我不做什麼，」他收斂了一絲冰冷，「別傷害他。」

陸池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直刺得楚函耳膜發疼:「我高興啊，我抓到秦老師的軟肋了，哈哈哈……」他停下笑聲，將楚函鉗製得更緊，「我不傷害他可以，你拿什麼換？」

「你想要什麼？」秦文辛語氣平靜，眼睛死死盯著緊貼著楚函脖頸的刀刃，「錢還是資源？我都給你。」

陸池沒多言語，直接抬起下巴，指了指他身後:

「那些東西不是你說給就能給的，我更喜歡一步到位。」

「跳下去。」

「不要！」自從上了天台便一言不發的楚函突然喊出了聲。他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含著淚水的雙眼在陰鬱的天氣下亮晶晶的，「文辛……」他顫抖著喚了一聲，無助地向秦文辛伸出手，便被狠狠掐住肩胛，陸池的聲音在耳邊陰慘慘地響起:

「我不想傷害相顧老師，但如果你捨不得，等他走了，我可以緊接著就送你去陪他。」

秦文辛深吸一口氣:這個天台是他上一次生命結束的地方，如今舊事重演，在陸池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做了很久心裡建設，才能平靜地與其對話；眼下，陸池對楚函的生命威脅，以及突然提出的自殺要求，都帶給了秦文辛莫大的恐懼。他努力笑了笑，又向後退了一小步:

「今天街上真安靜啊，」他回頭看了看，重生後伴隨而來的恐高症讓他產生了短暫的眩暈，「這麼好的天氣，何必殺人呢，陸老師？」

「陸池，」楚函感覺到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力量更重了幾分，整個人都有些微微的顫抖，「我們下去說，下去說好不好？」

陸池冷笑一聲，手上一用力，那刀刃毫不費力的割破了楚函薄薄的皮膚，滲出的血珠在蒼白皮膚的映襯下更加刺眼。他恨恨地盯著秦文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跳下去！」

「別傷害他！」秦文辛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呵，楚函的血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我跳。」

楚函猛然瞪大了眼睛，他想掙開陸池的手，想哭喊阻止秦文辛，卻在恐懼中失去了力氣，失去了聲音。他看見秦文辛慢慢抬手，取下了脖子上的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是一塊墜在黑繩上的玻璃。

「這是你傷害過自己的那一片玻璃，」秦文辛將這獨特的項鏈舉在手裡，將楚函晃出了眼淚，「我把它帶在身上，時刻告訴自己，不能再讓你受一點傷害。可是，」他苦笑，「我多希望此刻你不愛我，這樣你就不會哭，也不會難過。」

「如果還能相遇，那時你是自由的，可以選擇還要不要愛我。」

「再見了，函函。」

接下來的瞬間在楚函眼中被放慢了無數倍，他看著秦文辛留戀地對著他笑，緊接著卻又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了下去。

「文辛！」

力量回到了身體里，楚函掙開了陸池的束縛，刀刃劃過脖頸，帶來一陣劇痛。他踉踉蹌蹌地撲出去，突然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再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脖子上的傷口不斷湧出鮮血，混著眼淚打濕了手邊的一片。「文辛啊……」他小聲喚著，聽著身後陸池爆發出的狂笑，心如刀割。

他不敢探出頭去看，他怕看到那根噩夢中無數次出現的折斷的肋骨，而這一次，他連沾染了衣角的血跡都沒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