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伊君開口。「上次你拿的書，我抄好了，你下午出去記得帶。」

「嗯…」

「還有，小黑生虱子了，你去藥鋪抓點藥。」

「狗生虱子不挺正常的嘛。」還抓藥，多有錢啊？齊福反駁的話沒說出口，看著伊君眼裡的不滿，認命的點頭。「我抓，我抓。」

「對了，我今天打水的時候，發現家裡水井水混了，你…會修嘛？」

這飯還吃不吃了啊，齊福沒招了。

「我咋修，跳井啊？」

「不能找人嘛？」

「哎呦我的大少爺誒，這兒可是官封宅，被人發現咱倆偷住在著兒，是要進大牢的。」還找人呢。

伊君不說話了，三兩口吃完飯，就拿過紙筆開始抄書，齊福自知戳到了伊君敏感神經，端起碗吃，挪了兩步遠。

「水井水混了？黃的黑的？」齊福問。

「有點黑昏昏的…」

齊福扒了口包子，嗓子噎的發幹。

看來地下水也受影響了。

掙錢的事，迫在眉睫啊。

「白蓮啊，趕明我去遷城一趟，找找生計，你在家好生看狗。」

至於這個家，根本不值錢。

伊君忙停下手中的筆，卻還是在紙上留下了墨點。「去遷城？」

遷城是柳樹鎮上面的主城，坐馬車得半天，一來一回，沒兩天回不來。

「怎麼想去遷城了。」伊君疑問。

「豐收祭，遷城的規模肯定比柳樹鎮的大，能掙的也多。」

雖然還沒想好幹啥生意，可現在這情況，容不得齊福再多想了。

再等下去，地下水喝光了，可就不是餓死，而是渴死了。

要是真因為缺水，形成難民潮，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舉豐收祭只剩十幾天，必須儘快找出路掙錢，要是掙不到…

齊福咬了咬筷子，看著桌前垂頭寫字的伊君，和身後破爛的牆壁，目光所落，寫滿了格格不入。

必須掙到錢。

下午熬過最熱的晌，齊福問伊君要了五十文錢，拿著伊君抄好的書出門，三本書，一百文。

拿著一百五十文，齊福置辦了身行頭，新衣服新鞋子，還買了個刮刀和鏡子，最後更是給伊君準備了一周的吃食。

回去後，齊福燒了好幾桶水，給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穿上新衣服，打理好頭髮，用筷子繞了個圈斜，把自己臉周圍的雜毛全颳了。

「白蓮啊，這衣服怎麼系啊。」齊福扯著內襯的掛繩，繞了一圈往哪兒系都感覺不對勁。

伊君放下筆，抬頭看著門外少年郎，差點沒認出來。

眼前少年唇紅齒白，皮膚因為長期沒營養顯得蠟黃，一張臉蒸的紅撲撲的，滿臉都是少年的清朗。

往日齊福都是一身破布黑灰衣，身上和臉永遠是髒的，頭髮更是亂成雜草，身上更是帶著一股子餿味，難得洗澡也洗不幹凈，第二天出去回來又臟成了原樣，可這次洗的幹幹凈凈，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阿福？」

「叫爹，快過來給我弄衣服啊。」齊福不耐煩，扯開了系不上的繩扣，露了一片幹瘦的排骨胸口，伊君扭頭，略慌亂的起身，跛腳快步走到齊福面前。幫齊福整理衣服。

「原來是這樣系的啊。」

「嗯。」伊君系好，伸手去拿外衫，卻被伊君避開。

「明早穿，現在穿了還得脫。」

「好。」伊君點頭。轉身走到床邊，掀開墊被拿出錢袋遞給伊君。

「這裡有三百文，你帶著。」

齊福拿過數了一百文出來。「剩下你留著。」

「夠嘛？」

「我又不亂花，真不夠我討飯回來。」齊福有些不耐煩，轉身去收拾白天買的東西。伊君坐回書桌，提筆抄書。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只有小黑咬著不知道從哪兒偷來的骨頭。

【施主，大難將至。】

許久沒說話的系統突然冒了出來。齊福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然後借口上廁所出了門。

「你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