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臨淵看到孟西瑜那躲躲閃閃的眼神，就知道他這是想把自己支開，再結合今早他看到下雪時欣喜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無非是想玩雪又怕自己不同意罷了。

盛臨淵心裡覺得好笑，但還是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順從地一個人去取車了。

等他開車出了小區大門時，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一個兩手又濕又紅但心情明顯很雀躍的人。

孟西瑜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感受著空調吹出的溫暖的風，低頭系安全帶。

盛臨淵坐在一邊啟動車子，閑聊一樣地問他：「今天的雪下得好像有些大吧？」

「嗯嗯。」孟西瑜隨意地點點頭。

「這麼冷的天，你穿的是不是有點少？你冷嗎？」

「還好，坐車裡就不怎麼冷了。」孟西瑜毫無察覺地回答。

「是嗎？」盛臨淵彷彿漫不經心地開口，「我看你玩雪玩得那麼開心，還以為你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寒冷呢。」

孟西瑜的動作一僵，轉頭沖旁邊的男人討好地笑了笑，看到對方依舊專心看路開車半點不搭理自己的模樣，他又急忙轉移話題，「那個，咱們今天要買哪些東西啊？」

盛臨淵哼笑一聲，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就惡趣味地享受著身邊人小心討好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心虛，接下來一直到買完東西回到家，這一路上孟西瑜都在裝乖扮巧，力求把剛剛的事從盛臨淵心裡消除掉。

「行了，我又沒說不讓你玩雪。」接過孟西瑜殷勤地遞過來的溫水，盛臨淵「大發慈悲」地開口道。

「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孟西瑜哼哼唧唧地，音調軟軟的好像在撒嬌。

盛臨淵挑眉，「真覺得自己錯了？」

「真的！」孟西瑜點頭如搗蒜。

「既然這樣，那今天中午的飯就由你來做吧。」

孟西瑜雙眼一亮：「我做了你就不生氣了？」

「怎麼？不相信我？」語氣陰沉沉的，大有一旦對方說個「不相信」他就翻臉的樣子。

「不不不，我這就去！」孟西瑜趕緊鬆開自己抓著盛臨淵手臂的手，轉身就進了廚房。

盛臨淵站在原地看著他又重新恢復鮮活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來。

……

……

平靜溫馨的日子仿若流水一般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除夕。

盛臨淵頭天晚上因為要處理一些東西睡得有些晚，今天早上到了平常起床的點時還不怎麼清醒，只是恍恍惚惚之中感覺到身邊的人下了床，嘟囔著說了兩句話意識就又被困意拖入了睡夢中。

等他再醒過來時，旁邊的位置已經有些涼了，顯然身邊的人已經醒了不短的時間。

盛臨淵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然後套了個黑色毛衣就下樓了。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個兩層的躍式，當初裝修時廚房被放在了一層，下了樓梯後右轉就是。

前兩天兩人就趁著還未過年好好地做了個大掃除，如今房子里依然整潔，只是目光所至之處多了些紅色的裝飾物，紅紅火火的湊在一起，烘托出了新春佳節的熱鬧氣氛。

盛臨淵的腳步放得輕，下了樓轉身就看見孟西瑜穿著件米白色的和他同款的毛衣，正低著頭勤勤懇懇地擀著餃子皮，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盛臨淵也不出聲打擾他，只是輕手輕腳地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然後靠著廚房的門站著，手裡捧著水杯時不時輕啜兩口。

熱水從口裡一直溫暖到胃裡，這份暖意蔓延到他的全身，讓他的心都跟著變得輕鬆起來，感受到一種沉靜與安寧。

孟西瑜直到轉身找東西時才發現了他，毫無準備地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微微埋怨道：「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啊？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嚇死我了。」

盛臨淵輕笑兩聲，也不在乎他語氣里的抱怨，心情很好地走上前去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把一個個小麵糰按扁然後擀成薄薄的類圓形，旁邊一個乳白色的不鏽鋼小盆里盛著已經調好了的餃子餡，白菜豬肉的，是盛臨淵最喜歡的一種。

「今天吃餃子？」盛臨淵站在一旁沒話找話。

「除夕當然要吃餃子啊。」孟西瑜手不停歇，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今天起的好早，就為了和面擀餃子皮嗎？怎麼不直接出去買？」

孟西瑜搖搖頭，自然而然地說到：「外面賣的餃子皮有些厚，你不喜歡吃那樣的。」

盛臨淵心中一動，凝目靜靜地看著孟西瑜認真的背影，忽然就感受到一種家的感覺，心裡一片酸軟。

孟西瑜卻沒察覺到什麼，只是十分平常地繼續做事，反而還有點嫌棄盛臨淵在一旁礙手礙腳的，「你要是閑的話，就趕快洗洗手來幫我包餃子，別待在這兒偷懶，我們倆一個擀一個包速度也能快點。」

「好。」盛臨淵半點兒也沒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很是聽話地在一旁的水槽里把杯子洗好放在一邊，擦幹手就乖乖過來包餃子了。

兩個人分工合作，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偶爾對視的一眼裡卻流露著濃濃的溫情。

早餐吃的自然就是餃子，大概是自己的勞動成果總是好的的緣故，盛臨淵總覺得這一頓餃子是他這二十幾年裡吃過的味道最好的。

他把這話說出來，孟西瑜就滿臉驕傲和笑意，「那是因為我的廚藝好，調的餃子餡好吃。」

等吃完早飯，孟西瑜便催著盛臨淵去貼春聯，春聯窗花之類的都是他們前幾天買好的，樓上樓下的幾個房間都要貼。

孟西瑜挑了最大的那一副準備從外門開始貼起。

樓道里沒有空調，寒風刺骨，盛臨淵拿了件羽絨服給他披上，然後站在玄關處看他仔仔細細地把每一角都貼整齊。

等到終於大功告成的時候，孟西瑜得意地沖著他使眼色，「看看，是不是特別好？」

盛臨淵看著這一幕，恍惚間有種他們已經在一起幾十年，老夫老妻生活福祉美滿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那春聯上的句子，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

——悠悠乾坤共老,昭昭日月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