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夢的表情本就清冷淡漠，唯有在看向酒婆時還存有一絲溫柔，可此時卻也被她的不知錯、不悔改逼成了怒意。

「你為了救他大傷元氣，還差點命喪於不知名妖物之手，如今竟想用聚靈壁換守魂燈，認主過的寶物想要易主可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聲音愈發冷酷，直至一字字沉聲問：「不過一個張慕陽，你真要為他變成原形才肯罷休？」

「我的命都是他給的，為他變成原形又怎樣！」

酒婆的氣勢沒有絲毫的服軟，到氣憤處直接站起身和棠夢面對面，尤其是臉上帶血的面具，更為她添了一分戾氣。

棠夢直直的看著她，沒有跟她一樣怒吼，反而變成無奈：「就算你為了他變成原形，他也不會記得你，只會恨你在他身邊。他會這樣，你忘了都是因為你嗎？」

這些話仿若刺針，扎進酒婆心裡，她渾身一震，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開口。

場面陷入僵持，桃七夕雖然沒怎麼聽懂，但也覺得這麼大眼瞪小眼幹站著不好，趕緊打圓場，還想幫著棠夢勸勸：「別說什麼原不原形的嘛，修鍊也挺辛苦的，等養好了傷再說哈。」

他開口是好意，哪兒想到直接引火上身，酒婆的怒氣全向著他，關鍵是他被罵得一臉懵。

「說得輕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好運，可以陪在恩人身邊還不會害得他沒命嗎！」

桃七夕不懂，段燁卻是聽出來了端倪，他一直很奇怪他與小七的關係，酒婆口中的『恩人』是什麼？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問得極認真誠懇。

酒婆卻是嗤笑一聲：「怎麼，你也不知道嗎？他能修鍊成妖全是因為你，他的妖元就是你的精血！」

妖元又是什麼？

柳六小聲解釋：「就是最初修鍊成妖的引子，她的意思是說桃七你能修鍊成妖，靠的就是段燁的精血為引。」

這話段燁自然也聽到了，之前的疑問在此刻都串了起來，又好像有了答案。

怪不得小七第一次變身見到他時說的是『總算找到你』，怪不得他的精血可以幫助小七修鍊。如果他理解的沒錯，或許是在某一機緣巧合的情況下，他曾滴血給小七，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可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他看著小七，對方也回看他，只不過相較於他的冷靜，小七明顯糊塗得多。

他揉了揉小七的頭，看向酒婆：「我跟小七之間的事情，您能告訴得更詳細一些嗎？」

酒婆剛才所言更多是宣洩，時間不多了，她沒工夫跟這些人再繼續糾纏下去，就算要報答救命的恩情，也先讓她把之前的恩還掉。

調穩氣息，感覺自己還撐得住，閃身至前方：「你們的問題以後再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棠夢喚住她：「你要去哪兒？」

「找守魂燈。」

沒有厲聲嚴喝，也沒有出手阻攔，棠夢似乎是嘆了口氣：「你一定要去？」

酒婆也不再怒氣沖沖，停下腳步，但態度堅決：「沒有守魂燈，我真的會害死他。」

棠夢不再多話，見酒婆人影已經到了門口，才手一翻，掌心出現一物：「守魂燈在我這兒。」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酒婆是不敢置信的轉過身，飛奔回去，一把搶過拿在手裡：「你為什麼會有守魂燈？！」

「傷你的妖物身上，有它。如果不是念在他們找到了守魂燈，我也不會留他們性命。」

原來如此，桃七夕心想他以為今晚就是個騙局呢，沒想到那群黑影還真準備好了守魂燈。這麼一看，他們可能也是為自己留了條後路，萬一酒婆沒受傷，好歹還有個保命的東西。

總的來說，也算是救了他們一條命。

心裡想著，眼睛卻是一點不拉下的盯著第一次見的守魂燈。果然形如其名，的確如燈盞般，僅有二三十厘米高，粗細一隻手都能握住；外框是古銅架，倒不會顯得陳舊，也沒有過多繁雜的裝飾，只圍著一圈淺硃色的玻璃。

整盞燈雖沒有古舊的感覺，可也沒有出彩之處，如果用孟柏的話來形容，那就是『真是平平無奇啊』。

若是不說這是守魂燈的話，但凡出現在其他地方，甚至都不會引人多看一眼。

但酒婆一拿到手上，就知道這是她找的東西，面露欣喜：「謝謝哥。」

這是唯一的親妹妹，縱使她有千般錯，棠夢也只能護著她，甚至陪著她錯做事：「張慕陽那裡，我明日跟你一起去。」

酒婆的語氣更是雀躍：「真的嗎…」又想到什麼，瞬間變得頹喪以至渴求起來：「我怕他熬不過今晚，哥，我求你，現在就去，好嗎？我保證，絕不會給你添亂，只要他安全度過今晚，就沒事了。」

棠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可以現在帶你去，但你要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為了他好，你也不能再出現在他身邊。」

這下換酒婆沉默了，她沒有說話，但任誰都看得出她的糾結與掙扎。

棠夢又加了一句：「你能從渡魂司手裡救他一次，不可能會有第二次。」

這是最後一劑，也是最穩、最准、最狠的一劑，酒婆不再猶豫，她點頭：「我答應你。」

從兩人對話的細枝末節中，聽得出背後肯定多有隱情，段燁想要了解更多。不是對於他人故事的好奇，而是想從中理清他跟小七的關係，是不是也會落得酒婆跟她口中的恩人張慕陽一般，永遠不能再見面。

不過並沒等他開口，棠夢主動提出：「你們也跟著一起吧，獨留你們在此處也不安全。」

桃七夕弱弱發聲：「那我們能跟著去看看張慕陽麼…」

酒婆沒有反對，直白來說是她已經不在乎，棠夢更是出於安全考慮：「跟著是最好，就算到了人類世界，也不能保證那些妖物不會找你們麻煩。過了今晚，就風平浪靜了，你們再回家。」

桃七夕巴不得，這麼難得的湊熱鬧機會，他要是錯過了，會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