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梧言眉頭皺了皺，揮了揮袍子，剛剛寂靜白潔的空間消失，他走到林晏跟前，蹲下來問：「你聽到應該是假消息，我們曾在任意空間層公告過，凡事持有菜譜者，可在特定時日任其實現一個願望。你說同你說了假話？」

林晏咬了咬，一句話沒吭，柳梧言瞧見他不想說，也沒逼他，他大可叫青梅去查。他手中幻化出冰，林晏哂笑：「不說就要殺人？神仙也……」

柳梧言懶得聽他廢話，一揮手封了他的嘴：「吵。」

他轉頭朝余銅示意：「吉時將至，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趕緊回去吧。」

余銅點了點頭，拉起林晏：「走吧。」

他們跟隨柳梧言走出余銅的家門，但開門不是昔日的走廊，而是一派熱鬧場景。

他們身處酒樓二樓，今日重新開張，平常出差官員和一些合法協作的妖怪終於有了歇歇腳，喝口茶，吃點小菜的地方。

燈光結綵，燈籠里的燭光似乎永遠不會熄滅一般，在跳動著。余銅好奇的去摸了摸，立馬被人打了手。余銅裡面縮回手，定睛一看居然是青梅。好歹是任了天庭官職，余銅不解看他。青梅清清淡淡的說道：「上千年的人魚燭，眼淚滴落積累而成。再燃燒個上千萬年也不會燃盡。凡人，你的身價可比不上他。」

柳梧言立馬轉身道：「青梅，平日抄的那些禮儀規矩是忘了嗎？需要再抄百遍記一記嗎？」

青梅眼裡依舊是不服：「我……」，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向余掌櫃，道歉。」

「啊！我要向凡人……」

「道歉。」柳梧言似是剛成年，青澀的模樣，聲音並不大，但發著寒，壓迫著人，讓人害怕。青梅知道柳梧言不曾常生氣，也明白了什麼，立馬向余銅道歉：「余掌櫃，抱歉，我言語不當，今日不會對您再不敬了。」

余銅打圓場：「沒事沒事，我也往心裡去。柳公子就別生氣了，青梅也不是故意的，提醒我罷了。」

余銅活了三十年，早看出來，青梅這小子還是不服一個凡人跟著他家主子，一整天成雙入對的，不太認可我。這事還得慢慢來，人事交往……余銅自信一笑——我擅長。

柳梧言沒說什麼，便吩咐青梅這個點，差不多打烊，太多人在這，魚龍混雜，不好行事。青梅領命便走了。

柳梧言一直保持著跟余銅肩並肩前行，讓林晏走在前頭，一同下到一樓去。余銅聽見聲音十分熱鬧，可他卻瞧不見人，著實疑惑。他看了看柳梧言，再看了看林晏，問：「你們都看見了？」

林晏好生奇怪：「這麼多人？你看不見？哦也是，你是凡人。」

柳梧言看他東張西望，便想起凡人看不見這些，便伸手，摸上他的額頭，刺痛一下，余銅從樓梯往下看確實熱鬧，那些人詩酒風流快活，飲酒賦詩也有，哭著喊著天庭俸祿給的太少了也有，一群人談天說地，跟凡間沒多大不同。

趁柳梧言向前走，余銅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柳梧言剛剛這麼幫自己，不會也是對我……有念想？

想了想便嘴角揚起，偷笑了一下，便繼續跟上了。

青梅告知自己公子要打烊了，官客也知最近發生的事情，才重新開張酒樓，也不礙著，便都理了單，人潮逐漸褪去，清冷起來，店小二收拾殘餘，動作也麻利，一會便恢復如初。

這樓上到樓下三層，掛滿了人魚燭的燈籠，火紅溫暖照亮整座樓，隨著外頭夜飄進來的風搖擺幾下。

樓下是外頭圍的是長桌式桌椅，中間則擺圓桌，倒也和諧，余銅眼見裡面瞧出來，上好的木頭做的桌椅，想必連著酒壺也應該價格不菲。

他們走到中前方，靠近結賬地方 在長桌旁坐下來。柳梧言和余銅與林晏坐對立面，柳梧言開門見山直接說：「我不計較你殺人這件事情，但你需要將菜譜交出來，這本本是天庭寶書閣中的藏書。」

林晏擺弄著手指，確實當時失控一般想啥了余銅，但清醒過後也是後怕，他拿手術刀殺人。他問道：「交可以，願望作數嗎？」

余銅拿過青梅剛剛泡的茶道：「你……知道代價嗎？」

林晏抬頭看了看前面兩人說：「我知道更改過去，可能會讓歷史發生改變，需要付出到……也沒錯。」

「好，如你願意，你之前所有過往，包括在跟你有相關記憶，都會一併消除，不會有人記得你。可願意？」

門外風鈴隨風想起，清冷到響在樓里，林晏那杯茶已經涼了，他看了看那把銀灰色的手術刀說：「嗯，我願意。」

余銅著實於心不忍，人死不可怕，可怕在於，消失在人的回憶里，那才是可怕。

柳梧言：「那……青梅，溫酒吧。」

青梅認真將那酒燙好，一小碗的余香飄逸出來，柳梧言往拉起余銅到手，輕聲道：「忍一下。」

他說完便幻化出一個小針，扎進了余銅手指裡頭，向碗里滴入三滴血，余銅皺了皺眉頭，柳梧言也不敢放大力氣，余銅到也沒覺得多疼，這點傷算什麼，但被剛剛柳梧言輕聲那幾句到是心裡舒服極了，到也受著。

柳梧言道：「菜譜呢？」

林晏從口袋中拿出菜譜，柳梧桐便將余銅手指在上頭滑了一條血痕後，迅速講傷口冰封住：「過一陣就會痊癒了，疼就跟我說。」

余銅摸了摸手指，眨了眨眼睛道：「不疼。」

菜譜泛出藍光，但菜譜上無字，柳梧言向林晏道：「這酒喝下，便無人會再記得你，可願意？」

林晏點頭，眼神堅定飲下了那碗酒，柳梧言在空氣中劃開了一道口，這是布「場」，柳梧言可以切割開不同地方空間，但需要菜譜原本的「力」撕開空間。

「場已經開了，你去吧，切記不可告知他們你未來所知道的一切，否則事情你將提前灰飛煙滅。」

林晏允後，邊進了「場」。

余銅看了看消失的「場」：「我們不能去幫他嗎？」

「你不具備能力可以進入，剛進去就會被撕裂，況且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看起來不過我們人間剛成年歲數，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

柳梧言不解轉頭，似乎像是個好學生問老師，自己哪裡做做的不對一般：「我老嗎？」

余銅差點忘了，這孩子老喜歡鑽牛角：「沒有，開玩笑。」

「你若是想看，我可以給你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說著便講剛剛茶水破向空中，成霧散開，畫面逐漸清晰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