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仍是黑夜。昏迷之前聽到的聲音讓他陷入巨大的恐懼，他想逃，一動便聽見鐵索嘩啦聲，他的一隻腳腕竟然被鐐銬鎖在了床上。

一隻胳膊從身後攬住他，將他拖進懷抱里，聲音纏綿:「函函，別鬧，離天亮還早呢。」

楚函在那懷抱里發抖，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秦文辛……你到底要做什麼……」

秦文辛在黑暗中輕笑，似乎清醒了一些。「函函，你是怎麼定義小王子的呢？」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楚函後頸，「你是覺得他默默地愛著玫瑰花，不佔有，不強求，是嗎？但我不是啊。我若是小王子，我一定會將玫瑰花連根拔起，種到我床邊的花盆裡，讓它只能看著我一個人。」他頓了頓，「明白了嗎，函函？」

鐐銬冰涼的溫度順著接觸的皮膚一直傳到楚函心裡，傳到四肢百骸，他雙手冰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你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秦文辛在他頭髮上吻了吻，「這取決於你。」

有心念之人在身邊，秦文辛睡得格外踏實。第二天難得地睡了個自然醒，睜眼看到楚函在自己懷裡縮團，心情好到極點。他低頭去看，才發現楚函眼睛裡隱隱可見的血絲，還有眼眶下濃重的烏青，這讓秦文辛的心頓時沉了沉:

在自己身邊，楚函一夜未眠。

「秦……文……文辛，」楚函還是十分不安的樣子，「你放開我好不好？」

秦文辛溫柔地吻了吻他，說的卻是拒絕的話:「不行，函函。」

「為什麼？」楚函瞪著一雙熬紅的眼睛，「你還想利用我什麼？」

這句話將秦文辛心中的怒火瞬間點燃，他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一隻手按住楚函的手腕，另一隻手扯開了他的衣服，紐扣崩了出去，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急著回去幹什麼？」秦文辛冷笑著，在楚函鎖骨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感受到楚函敏感地發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你是著急回去找程炎？還是著急跟他做這樣的事？」

「我沒……」

秦文辛用吻打斷了他的反駁，手也從衣擺摸了進去。他不能忍受，每每想到楚函會跟程炎有各種各樣的親密，他都嫉妒得發狂——

從最初在錄音棚里，程炎盯著楚函離去的背影那一刻開始。

「函函……」他在楚函耳邊低聲喚著，「他這樣叫你嗎？」

楚函強忍著，壓抑著，終於還是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哽咽，眼角溢出的淚水直接澆滅了秦文辛心頭和身體上的火焰。他慌忙鬆開鉗制，試圖用懷抱和親吻安撫楚函，卻適得其反。

被囚禁的第三天，楚函開始出現傷害自己的行為。

先是床頭的玻璃杯不見了，等到秦文辛工作完回來的時候，那隻杯子已經成了碎片，其中一片正被楚函緊緊握在手裡，鮮血淋漓。

秦文辛這才想起，程炎說過，楚函是在接受心理治療的。

他哄著勸著，終於將那塊玻璃從楚函手中取了出來，又哄著人，給傷口消毒包紮。然而楚函全程都是面無表情的，就好像傷的不是自己，也沒有疼在自己身上。他只低垂著纖長的睫毛，一言不發。

被囚禁的第四天晚上，楚函開始夢遊。

凌晨時分秦文辛被一陣鎖鏈聲驚醒，睜眼一看，見楚函無助地蹲在床邊，伸手撫摸著衣櫃的紋路，嘴裡還念念有詞。秦文辛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

「阿華，對不起，我不該給他擋刀啊，我不該愛他啊。」

秦文辛這才發現，楚函保持著當時蹲在柳阿華墳前的姿勢，正將那衣櫃門當作墓碑，一遍遍地撫摸。這讓秦文辛一陣毛骨悚然，又不敢貿然叫醒他，只得坐在他身邊陪了一夜。

秦文辛每天只要一結束工作就會立刻跑回來，盡心儘力地照顧好楚函，然後就算這樣，楚函的精神狀態也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一轉眼，一周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