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越升越高，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靈昀忽然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若劫故作鎮定的揉了揉肚子道：「晚上吃的多了，出來散散步消消食，這不，棲月喝多了，一起出來醒醒酒。」

棲月忙附和著點了點頭，他身上是濃重的酒氣，可他的意識卻絲毫沒有半點影響。想當初在天界中，除了畫繁，還沒有誰酒量能比他更好的。

說話間，二人就與靈昀辭別，本來是想悄悄的打探，現在看到熟人，面對面的問話，比他們暗中調查然後擅自揣測來的更快更準確一些。再者他們原本認識，經過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靈昀對他們二人的戒心幾乎沒有。而這會，往生棧還是一間普通的驛站，他們出現和不出現，其實沒什麼差別。

棲月和若劫與靈昀辭行，二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靈昀還是一臉笑意，他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

若劫道：「你說，靈昀有沒有可能就是施術者？」

棲月道：「何以見得？」

若劫道：「不知道，當初沒有感覺，今晚見了他一身黑衣站在月色中，我又回憶了一下那天夜裡見到施術者的情景，我覺得靈昀的身影和其中一個施術者很像。」

棲月點了點頭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若劫立刻激動的笑了起來：「我就說吧，其實我還是一個敏感的人，你們總覺得我有點遲鈍，其實我也很聰明的好不好，才貌雙全。」說著他又十分自戀的比劃了一下。

確實，若劫平時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其實很多事情在他的心裡跟明鏡似的。若劫也這麼覺得，他總說自己是大智若愚，其實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比如，在雲衍和棲月都察覺不到他們喜歡對方的時候，若劫就很敏感的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有貓膩，他們看彼此的眼神，和看旁人的眼神絕對不一樣。二人步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回到了雲來客棧，回到客棧時，雲衍已經抱著被子進入了夢鄉。

棲月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若劫看著棲月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打他們來到昭光城的時候，棲月就和雲衍住在一間房中，美其名曰保護雲衍。若劫說他也可以保護雲衍，但卻被棲月殺人般的眼神給瞪了回去。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若劫覺得棲月對雲衍有那個意思。

棲月彎腰為雲衍蓋好被子，雖說她是個姑娘家，可姑娘家睡覺也這麼豪放？其實棲月還真不知道，雖說六界中將他傳的風流倜儻，但和姑娘單獨過夜這種事情，也就和面前的這隻小雲雀有過，也是唯一有過。

這時候的雲衍在棲月的眼中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可事實真的是這樣麼？棲月替雲衍蓋好了棉被，站在床邊看了她很久。

她忽然夢中呢喃了兩聲「師父，師父。」

棲月心中卻是十萬個不忍心，他師父看見大概會更不忍心，雲衍與她初下山時，瘦了整整一圈。在這裡的兩年多時間裡，具體是不是兩年，與外界的時間是否一樣，又或者，這裡過去了兩年，其實在外界，只過去了兩天也說不定呢。

「確實好久沒和阿璃聯繫了，不知道，這裡能不能與他聯繫到。」棲月這樣想著，他輕手輕腳的出了客房，縱身跳上了屋頂，施法想試著與外界聯繫。他連續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棲月有些失望：「看來，我是暫時沒辦法幫阿衍見到他師父了。」

棲月垂頭喪氣的回到客房，在地上鋪好被褥，褪去外衣，躺了下來，聽著雲衍均勻的呼吸聲，好似催眠一般，他也漸漸地進入了睡眠狀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子，棲月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身旁的雲衍快速的挪開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了個懶腰，笑著對棲月道：「你醒了，早啊。」

棲月不知道剛才雲衍在他的身邊做什麼，他忽然覺得有一點尷尬，於是輕聲道：「阿衍，現在局勢漸漸平穩了，我們要不要……」『分開睡』這三個字在口中打了幾個轉，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來。

雲衍一臉好奇道：「要不要什麼？」

棲月看著面前可愛的姑娘，將剛才的那三個字又咽回了肚子里。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你肚子餓了麼，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早餐？」

雲衍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肚子道：「嗯，它已經開始打鼓了。」

棲月坐起身來攏了攏長發，抓起一邊的發簪，熟練地將一頭長髮完成一個幹凈利落的髮髻。相比之下，雲衍束髮的本事就差了很多，不過雲衍給自己的安慰就是：「他都活了快十萬歲了，熟能生巧，十萬年來幹同一件事情，傻子也能幹好了。」

雲衍看著棲月梳頭的模樣，忽然想起他好像每天夜裡睡覺都會把頭髮散下來，第二天在花時間束髮。於是雲衍問道：「棲月，你為何每天都要散發睡覺，還將頭髮都鋪在枕上呢？」

棲月一邊穿衣服，一邊笑著回道：「頭髮長，睡覺容易壓著，我小的時候常在夜裡壓著頭髮，生生的疼醒。」

雲衍好奇道：「小時候，你小時候是什麼模樣？」

棲月自信道：「時間過去太久了，記不大清楚了。」

雲衍想想也是，十萬年前的事情，就是讓她回憶去年的事情她都記不大清楚了。

雲衍繼續道：「那看來，你晚上睡覺也不怎麼老實麼。」

棲月想著雲衍的睡姿，她是有什麼自信來笑別人睡相不好的？

雲衍繼續道：「昨天夜裡你們查的如何了？」

棲月搖了搖頭：「在不確定之前，誰都有嫌疑，相反，誰都沒有嫌疑。」

棲月的一句話聽得雲衍雲里霧裡，她好像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又好像不怎麼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是她搖了搖頭道：「也許是我太餓了，腦子已經不轉了。」

棲月笑著道：「好，我們去吃東西。」

雲衍邊走出房門，邊說道：「棲月，我懷念你做的糖醋魚了，還有醬肘子，不知道比這裡做的好吃多少倍呢。」

棲月道：「無妨，你若是想吃了，我隨時都可以做給你吃。」

雲衍眼睛瞬間放出光來：「真的麼？」

棲月點了點頭：「真的，我何時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