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自希航的生活里突然的消失，就如同他突然地出現一樣。那個只存有一個號碼的手機再也沒有響起過。

就那樣，時間腳步聲聲，它輕輕地將畢業送到眼前。合上課本，發現有另外人生。

希航沒有猶豫，和鍾於選擇不，沒有去醫院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創辦自己的服裝店，似是寄情於工作。

有時他像靈魂出竅，看著自己忙東忙西，在病房間跑來跑去，做個出色的白衣天使。

只有他知道，他只剩一具軀殼。

晚上特別難過。

半夜醒來，他會揉搓麻木的面孔，低聲呼喚：「秦淵，呵，秦淵，人要走，怎麼都叫不回來。」

這一點希航明白，這一點，無論男女，都必須明白。

他一定找到更好的人了。

整整一年，他都沒有得到他的半點消息。

希航試過打電話聯繫：「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也曾跑到秦氏集團詢問，得到的結果都是：「我們 不清楚，你有事的話，可以替你接給他助手。」

希航什麼都沒有尋到。

他人在哪裡？中國還是外國？他的心在那裡？在自己這裡還是在別人那裡？

希航黯然。

這大抵就是人們說的，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搶也搶不來。

周一，他整理好情緒上班，今天接待的病人是一位肝癌患者。

家屬陪同著，不時的用手抹眼淚。

希航在詳細了解病情與老師的診斷後，安慰道：「不要太難過，沒有擴散，治癒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依稀可見病人強壯的背肌和手臂：「醫生說了有希望就一定會治好的，莫傷心了。」女人囔著鼻子答應，卻還是忍不住流眼淚。

希航看見他們在醫生診斷室外緊緊的擁抱。

連續半個月，希航都在忙著醫院新進醫療設備的事情，等再回到病房看到那位病人時暗暗吃驚，他竟瘦那麼多！原先強壯背肌及手臂，都不再肉孜孜。

再看病例時，上寫著肝癌已擴散……

這才多少時日，一個健壯的男人就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樣子。

「……做第二個周期的治療，不知是否能夠出來。」希航聽見男人平靜的和妻子說話，妻子泣不成聲，只是一味的搖頭……

希航震驚過度，這時才轉過頭不再盯著他們看。只見希航面孔漲的通紅，一臉豆大的眼淚，方覺不成體統。

男人說：「這是幹什麼，阿雅，快別哭。」

女人將兩人的手十指交叉放在貼在臉頰，忽然懇求：「帶我一起走。」

男人溫柔看牢愛人：「不要胡鬧。」

他抱起妻子，妻子臉上雖有淚卻安靜。

他們走出房間。

他與她擠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

這個星期希航格外的忙，要在實習生的報告寫評語，又要幫老師負責一些論文素材的收集，待他再次去病房跟著老師時，那張病床已經空了。

「那個男人治癒了？」

鍾於搖頭。

「轉院了？」

鍾於搖頭。

希航忽然覺得身上的白大褂刺眼的白，雙手靈活卻抓不 住生命。他想起那個妻子哀慟的眼神，忽然覺得自己在生命的面前不值一提，心裡那個模糊的想法漸漸的清晰起來。

第二天，老師的辦公桌上出現一個信封，上面希航的字龍飛鳳舞：辭職信。

十歲大的小女孩要參加幾個舞會，在父母的陪同下前來挑選晚禮服。

職員親切招呼。

小女孩十分有主張，她挑一黑一灰兩件，塔夫綢和喬其紗都是好選擇。

量好尺寸，高高興興的同父母離開。

職員說：「何先生你試穿一下羅綺的新設計。」

他拎出一件西服，樣式簡單，小小的立領處隱藏一個低調的圖案，肩膀

外套其中腰身都很合體，最別緻的是其中一邊袖子，料子在臂彎處打轉，折成一朵立體花朵的模樣，希航喜歡兩邊不相等的設計，特別吸睛別緻。

「露娜，你去試穿。」

露娜高興的答允。

希航趁她不在，坐到櫃檯後，輕輕自背包里取出那個刻有「XH」的手機，那是他送給自己的，自己還保存的很好。

「你又在看那個破手機！」露娜試穿的小黑裙襯托的纖腰盈盈一握。「天天拿出來看看看，你真是個戀舊的人！」

「呵，我哪有。」希航嘴上說著沒有，卻不如說是睹物思人，雖然這個手機再也沒有打出去電話過，可是他一直保持訊號的暢通，他怕自己換了手機號和手機哪一天接不到某人打來的電話，雖然他這幾年再也沒有接到那個等了幾年的電話。

「哼，就是個老古板！」露娜手指蜻蜓點水般指了指希航，嘲笑似的跑開，玩笑歸玩笑，也不敢跟自己的老闆玩笑開的太過火了。

他笑著指指她：「你啊，就會拿我尋開心，小心我公報私仇扣你的獎金哦。」

「討厭~」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沉默了幾年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希航似做夢一般看著手機，竟忘記了接電話。

還是露娜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說：「瞧你那沒出息樣兒，出了門可別說是我老闆啊！」她喜歡開他的玩笑，「再不接人家就掛掉了。」

這才趕緊按下接通鍵，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