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中午，庄照影下了早朝來商陸這邊用餐。

商陸這幾天異常的乖巧，雖然庄照影把他囚禁在皇宮裡，但並沒有強迫他獻身。

一桌兩椅，兩人對面而作，安靜的吃飯。在看到庄照影吃了一碗飯後商陸終於鬆了一口氣。在人來之前他便兩碗筷調包，現在庄照影用的餐具都是用毒水侵染過的。而毒正是方羽給的可讓人武功盡失的毒，無色無味，就連制藥師自己也無法判斷出來。

庄照影自然而然的吃了，一碗飯下腹，藥效很快，沒過多久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庄照影眼神一冷掌心運氣拍翻了桌子。「阿商，你竟給朕下毒。」

從衣袖裡拿出唯一的一顆解藥服下。

雖然有解藥，但解藥只能保證服下後幾個時辰內武功會恢復，若是沒有解藥，一輩子也別想在練武。

所以就算吃了解藥，庄照影在最近幾個時辰也不過是沒有武功的人。

商陸無視他的暴怒，抽出庄梟送他的匕首，用庄梟教他的方法狠狠地扎進庄照影右肩胛骨。隨後動作敏捷輕盈的跳到後面，匕首夾在人脖子上。

此匕首鋒利無比，殺過很多人，匕首一出，竟是孤魂野鬼血液濃濃的叫囂。「別動！」

商陸沒打算殺了庄照影，如果皇上死了，他們誰也逃不出皇宮。「讓人放了王爺，放我們走。」

「若朕不願意呢。」武功一瞬間被抽幹，毒藥的副作用讓庄照影失去了一半的力氣，所以商陸就算只是個武功小菜雞也能威脅他。

「皇上如果不想死，最好按照我說的做。」商陸的匕首逼近一毫，鋒刃沒用力，只是觸碰到皮膚就已經劃破了一道口子。「走！」

推了人一把，商陸架著庄照影出門，從懷裡逃出信號彈放向天空，商量好躲在外面的冷長君等人接收到信號隨時準備作戰。

他的阿商，要離開他，要殺了他。

庄照影面若冰霜，身後是商陸，其實他只要側身就能將人推開，再命手下把人壓制。

但是他沒有，他想看看商陸能有多絕。

能為庄梟做到什麼地步。

剛出去就興起波浪，整個光明瞬間驚動，而庄照影也按照商陸的意願把庄梟放出來。「人已經在城門口，阿商，你還想怎樣？」

「準備一匹快馬，讓我去城門，放我們走。」他只是想帶庄梟離開這裡而已，就算沒了武功，只要還活著，他們有的是辦法好好生活。

沒有高牆，沒有權勢，沒有算計，只有彼此。

庄照影的眼神又冷了幾分，扯著蒼白的笑容，與商陸一起去了城門。

遠遠的，商陸就看到了庄梟。

庄梟一身白色囚衣被獻血染了大半，頭髮亂糟糟的，甚至看不清楚臉，但儘管如此，他昂首挺胸，腰背挺直，眼神精明的看著商陸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還是那個王。

多少的折磨也沒能讓他卸掉一身的傲氣。

而商陸，在看到庄梟的時候，剛才的氣勢不再，堅定的眸子瞬間濕潤。

「王爺。」試探性的輕喚，這一聲喚醒了壓抑在心底的委屈，淚奔。

「阿商，你不該冒險。」是，現在是把人放出來了，但是庄照影就真的毫無準備嗎？

他死了無所謂，但商陸，始終是他寧願放棄一切也要保護的人。

「如果為就算冒險，只要王爺或者，多少次我都願意。」眼前這個人就是庄梟，命人準備的快馬也已經好了，商陸一掌打在皇上胸膛說了聲對不起之後奪過馬鞭拉著庄梟翻身上馬。

狠狠一馬鞭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嘶鳴著狂奔而去。

人走後，庄照影安全了。

冰冷的眼神鎖定狂奔而去的一馬兩人。「追，不能讓他跑了。」

而就在此時冷長君等人率領同黨與皇上的大軍大戰，場面壯觀悲慘，商陸回頭便看到小說中寫的反派的黨羽被男主全部殲滅，那些人的結局完全對應了小說的描寫，無一生還。

庄照影早就有準備，很快大軍就追上了商陸兩人。

快馬再快也終究駝的是兩人，眼看著軍隊即將追上，商陸也急了。

庄梟則是奪過韁繩抱緊商陸，往城外的山林跑去。

速度越來越快，馬兒在山林中奔跑速度明顯減慢，在遇到一條橫生的樹幹時兩人同時被掃下馬背。身後大軍的馬蹄聲瀟瀟，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逼近。

忍著疼痛，商陸上前扶起受傷的庄梟。從懷裡逃出提前讓冷長君準備好的人皮面具。

「他們要把你發配邊疆，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肯定走不掉的，快換上人皮面具再把衣服互換一下我替你去邊疆。」

庄梟：「不行。」

庄梟不配合，大軍逼近，商陸急了。「你去了會死的。而我去，有可能活著，有可能……反正，你不能去，你快走，走得遠遠的。」

按住準備脫衣服的商陸，庄梟嫌棄自己臟，想親吻商陸卻後退了。「就算我現在武功廢了，也不會廢物到讓你替我受罰，阿商，人固有一死，這次逃不掉那便是我的命了。」打暈商陸，將人掛在馬背上，拍馬屁股，人隨馬離開。「阿商，這輩子本王能遇見你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這世界唯有你掛念本王，本王豈能讓你為我受苦。如今本王這般又豈能連累你，明知去邊疆死亡在所難免，但本王這裡滿滿的都是你。」指著自己的心臟，笑得坦蕩盪又不舍。「本王，死而無憾。」

庄梟站定，像一尊雕像，大軍將其包圍。他從不懼怕生死，這次是他輸了江山，但是他贏了商陸。

這次，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比庄照影差。

從小到大，他沒有軟肋，不懼怕生氣，沒有半點人情味，也沒有心。商陸的出現，他知道了被人掛念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他體會到了與愛人一起同桌同床的滋味，商陸出現後他覺得他前半生接近三十年的生活都白活了。

唯有現在，才是真正的生活。

雖然這樣的日子很短暫。

他曾想過為了商陸放棄江山，他不再殘暴不再嗜血，卻不再有商陸的陪伴了。

也罷，黃泉路上他可以孤苦無依，但是黃泉之下，不管多久，他等待與他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