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衍望著蔚柳，他又翻炒了一下鍋里的白菜，看著一臉吃驚的雲衍道：「這鹽要放多少？」

雲衍這才回過神來：「哦，少放一點就行了。」

蔚柳舀了些鹽，又問道：「這麼多可以麼？」

雲衍看了眼道：「一半就夠了。」

蔚柳一邊嘟囔著菜難做，一邊加了鹽，將鍋中的白菜翻了又翻。

雲衍道：「好了，可以出鍋了。」

蔚柳聞了聞他炒的白菜，好像終於有點正常的味道了，雲衍夾了一塊白菜，嘗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卻陰晴不定，看得蔚柳有些緊張，蔚柳小心道：「怎麼樣，味道還可以麼？」

雲衍努力的將整塊白菜都吞了下去，蔚柳看雲衍一言難盡的樣子，知道自己又失敗了：「很……難吃麼……」

雲衍轉身拍了拍蔚柳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

蔚柳拿起筷子嘗了一塊白菜，卻十分滿意的又夾起一塊吃了下去：「嗯，我從來沒做過這麼好吃的菜，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也能做出這麼美味的菜。」

雲衍一臉凝重的表情道：「你……是對……美味……這個詞又什麼誤解麼？」

蔚柳道：「我正常的很。」

雲衍小聲道：「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才知道師父做的菜到底有多好吃，若是我被蔚柳養大，大概早就餓死了吧。」

雲衍繼續道：「你說你是東周國主那你生前，都吃的什麼呀。」

蔚柳想了想道：「那時候吃的自然都是正常的飯菜，只是後來我死後，好像沒怎麼吃過別人做的東西了。」

雲衍終於明白了，這隻厲鬼，曾經的東周國國主死後，一直是自己想當然的做著黑暗料理，他把他認為可以放在一起煮的東西都一鍋燉了，那為什麼，他煮的面，秦姬還能吃下去，而且一次能吃兩碗。該不是，鬼的味覺都十分奇特？

雲衍想起秦姬那晚上同她說的：東周國主為了她在國內種滿了杜鵑花，為他攻打鄰國。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雲衍充滿了好奇，她堆著笑容問道：「蔚柳，你真的很喜歡秦姬嘛？」

蔚柳還惦記著他的醋溜白菜，端著盤子一個勁的往嘴裡塞著白菜，被雲衍這樣一問，他嗆了一下，猛地咳了一陣，掐著脖子沖著雲衍擺了擺手。

雲衍驚訝道：「不喜歡？你既然不喜歡她，為何還為她做那麼多事？」

蔚柳緩了好一會，才緩緩道：「我是說我卡住了。」

雲衍朝天翻了個白眼道：「那就是喜歡了。」

蔚柳道：「自然是喜歡的，當初我還沒有繼位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秦姬，那時她還沒什麼名氣，我只是覺得她十分特別，即使身處煙花之地，眼中卻還能保持一片清澈，只是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而且是十分瘋狂的喜歡她。」

雲衍道：「那你為什麼沒有想辦法救她於水火呢？」

蔚柳道：「也許那時只是覺得自己的身份做這樣的事情不大合適吧，不過國主對一個風塵女子傳出去怎麼都不大好聽吧。若我是個普通人家的公子，我大概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救出，可我是國主，我只能做一些能讓她高興的事情。」

剛才還端著盤子可勁吃白菜的蔚柳，此時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憂鬱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雲衍看著這樣的蔚柳，想：「也許這才是他身為國主該有的模樣吧。」

蔚柳接著說：「很可惜，我能為她做的只是在全國都種上她最愛的杜鵑，當杜鵑開遍四野時，她應該會展顏歡笑吧。」

雲衍點了點頭道：「你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可她知道的卻很少。」

蔚柳緊緊握著手中的筷子：「她太耀眼了，太有才華了，她不可能一直默默無名下去，所以她的名號整個東周國都知曉了，這個我無法阻止，也許這才是她此生悲劇的開始。」

雲衍道：「她的悲劇不早就開始了麼？」

蔚柳自嘲的笑著點了點頭道：「確實，若我真的從未見過她，也許她的結果會好很多。」

雲衍搖頭道：「你錯了，正如你所說的，她太耀眼了，即便沒有你，還有可能出現西周國主，北周國主，所以她根本逃不過命運的擺布。」

蔚柳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說的對，即使沒有我，也許還有別人會做同樣的事情。」

雲衍道：「你是真的為了她去攻打的鄰國麼？」

蔚柳道：「這個，是也不是。」

雲衍凝眉道：「什麼意思？」

蔚柳道：「他們都十分好奇為什麼我放著弱國不去攻打，偏要去啃那塊最難啃的骨頭。」蔚柳輕笑著繼續道：「東周國物資並不豐富，山地較多，所種的糧食少之又少，每年有多少人因為吃不飽肚子餓死的，我是國主，這何嘗不是我的罪過？」

雲衍道：「所以，你是為了擴充土地？」

蔚柳點頭道：「正是，我是為了擴充土地，半夏國與東周國地貌沒什麼差別，山地居多，若我攻下了半夏國，那麼會有更多的人在我的統治下餓死，我只有拼一把，將目標鎖定在土地肥沃且充盈的烏幽國，若僥倖勝利，那麼以後國民的生活將不再困難。」

雲衍點頭道：「我懂了，可你為何不告訴其他人呢？」

蔚柳道：「也許是作為國主的驕傲吧，我不想我的子民因為一個無用的國主而悲傷，所以解釋不如不解釋。」

雲衍道：「那你讓秦姬背上這樣的罪名豈不是……」

蔚柳笑道：「太不夠意思了。」

雲衍道：「又何止不夠意思，她可是為了此事而喪命啊。」

蔚柳道：「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對不起她，若不是因為我的私慾，她也許不會死的那麼慘。」

廚房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兩人一齊朝門口望去，原來是若劫，他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他捂著肚子道：「我快餓死了，你們倆做飯的時間還真是長啊。」

雲衍這才想起，他們在廚房裡已經呆了很長時間，一頓晚飯硬生生的吃成了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