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對手辦的喜愛達到了狂熱的程度，對於他將手辦比做女朋友的觀點，齊冠不以為然地說：「如果她喜歡你，你不溫柔她也會賴著不走的。」

南宮玉說：「也許一次兩次的，她可以忍，但是時間久了，所有的喜歡都被消耗掉了，她是會離開的。」

「所以說女人實在是麻煩，玉哥，我準備找個男人試試看，有不懂的地方我會向你請教，你可不要煩我。」

有人笑說：「找個男人試試看？齊冠，你挺會玩兒啊。」

齊冠笑答：「玩玩兒嘛，要是男人比女人有意思，說不定我就彎了。」

南宮玉說：「溫柔不分性別，男朋友也是需要溫柔的。」

齊冠對南宮玉笑了笑，沒有接話。

張凡一直低著頭忙自己的事，並不關注他們的對話。有錢的、長得好看的，他們似乎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都是能被原諒的，他們和自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也就只有這些了，別的需要特殊的零件和工具。」張凡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大家紛紛過來認領自己的手辦。

「這樣已經很好了……」

「你把我的最愛修好了……」

「太感謝了……」

「給你錢……」

「我沒帶現金，轉賬行不行……」

張凡覺得自己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有錢人，把錢放到背包里收好：「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齊冠說：「我也要回家，送你一段吧。」

「不用了，我坐車很方便。」

「那怎麼行，請你幫忙，送你回去是禮貌，而且我也需要你去認認我家的門。」

「你給我發個地址，我可以導航找過去。」

「那多麻煩，你跟我去認了門，隨時都可以去找我。」

張凡覺得他的話里另有含義，為了避免麻煩想要直接拒絕，卻聽見南宮玉說：「他只是去你家修手辦，修好了就行了，怎麼還要隨時去找你？」

「我家還有很多別的東西要修。」

「你把張凡當修理工嗎？別的東西壞了就去找廠家。」

「不修東西，聊聊天也不行嗎？」

「你既然說了想要嚐試喜歡男人，就不要隨便往家裡帶男性的朋友，免得別人誤會。」

「玉哥，張凡一直都沒有開口，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

「他才拿了你的錢，好意思拒絕你嗎？不要強人所難。」

「他可以不去找我，但是我送他回家，是應有的禮貌，這不過分吧？」

「他說了不用，你就不要再堅持了。」

「也許他只是禮貌性的拒絕。」

「他不是的，就是單純地不想被別人送。」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被拒絕過很多次。」

齊冠一笑，笑容裡帶著諷刺：「玉哥也是喜歡男人的，就不需要避嫌嗎？」

「我們是朋友，而且我提出要送他也只是順路，而不是刻意要送到目的地。」

「我和張凡也是朋友，說不定我們也剛好順路。玉哥，他拒絕了你，並不代表就會拒絕我。」

「可是他已經拒絕了。」

「我說了只是禮貌性拒絕。」

「朋友之間哪兒需要這些虛偽的客套？你們還不是朋友呢，等真的成了朋友再說吧。」

「玉哥，我是在問張凡的意見，你在這裡多嘴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漸漸變得緊張，其他人不知道該不該去勸說，想了一下，幹脆步調一致的全都抱著自己的箱子走了。

童年做為主人，不得不硬著頭皮勸：「不管是不是禮貌性的，張凡這次沒同意，就算了吧。齊冠，張凡早晚都要去給你修手辦，到那個時候不就能認門了？何必這麼著急呢？玉哥，張凡是你的朋友，我還有點別的事，麻煩你替我送他出去？」

「好。」南宮玉不再給齊冠說話的機會，抓著張凡的手腕帶著他離開別墅，「我陪你走出去，這樣他就沒有理由跟著你了。」

「謝謝。」張凡沒想到他能為自己考慮得這麼周到，如果不是兩個人的差距太大，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別客氣，咱們是朋友嘛。我對齊冠了解的不深，一直以為他是很隨和的，卻沒想到這麼喜歡強迫別人。你去他家的時候要小心了，說不定他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

「他那樣的條件，看不上我的。」

「怎麼就看不上你？你能比他差到哪兒？」南宮玉停住腳步，抓著張凡的肩膀說，「不要妄自菲薄，不管別人是怎麼評價你的，那都是他們對你不夠了解，你非常優秀。能用自己的雙手，讓那些離去的人可以體面的接受人們的告別，甚至還能為死者伸冤，這就是別人根本做不到的。你很厲害，說不定是最厲害的，也許這世界上就只有你這麼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些事。

「你不要看不起自己，你要因為自己的本事而自豪。你是長的沒有我好看，但是你會發光，我甚至都有些崇拜你，真本事是不靠長相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吸引到一個，也許是好幾個，非常優秀的女性的注意，她們會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你會發現自己其實魅力無邊，你的生活會因此發生巨大的改變。」

張凡直勾勾地看著他，他是除了自己的美術老師外，第一個誇獎自己的人。不只是誇獎，他說了什麼？他說他崇拜自己？他這樣一個什麼都有的人，居然會崇拜自己？

張凡的腦子完全被南宮玉的話佔據著，等到他一遍遍的回味，終於把這段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刻進自己的記憶之後，才回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我不想要女性的愛。」

「為什麼？」南宮玉脫口而出後，立刻就明白了，「你也是喜歡男人的，對不對？這是你的秘密，我是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你終於把我當朋友了，是不是？」

南宮玉欣喜的聲音讓張凡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你不是第一個知道的，第一個知道的是我爸媽和張希。」這是自己第一次提到家人時，心裡沒有被撕裂的痛感。

「他們是你的家人，不算數的。」南宮玉看著張凡的笑臉，伸出手指在他的唇邊輕滑了一下，「這樣的笑才對，這才是高興的笑，以後難過的時候就哭，不要硬逼著自己笑。」

張凡看著他溫柔的目光，被他觸碰的地方彷彿都有了一絲溫度，原來朋友是這樣美好的存在。

南宮玉把他送到了別墅外面：「這裡有兩個公交站台，你要去哪個？」

張凡隨便指了一個：「謝謝你。」

「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你去坐車吧，我回去拿車了。」

「再見。」

張凡邁著前所未有的輕快步伐回到了家，比平時快了十分鐘，雙腿一點酸痛的感覺都沒有，甚至覺得自己還能去走個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