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於隨心尿急醒了，卻忘記自己膝蓋上有傷，迷迷糊糊地往床下爬，膝蓋在並不光滑的棉床單上一擦，整個人都疼得個激靈。

「嗚……」

他低泣兩聲，但並沒有人從上面探出頭關心地喊：「哥，怎麼了？

於承謝和於隨心兄弟倆一個上鋪一個下鋪，在一起睡了十幾年，這學期於承謝才在學校的要求下住進宿舍。開始時於斌還陪著於隨心睡了兩天，等他適應沒有弟弟之後，夫妻倆便放心地讓他自己睡。

於隨心坐在床上，借著昏暗的小夜燈的燈光看著自己的膝蓋，獃獃地喊：「弟弟。」

微弱的聲音在房間里散去，沒有人應答，於隨心躺在床上嗚嗚地哭起來，從抽泣變成嚎啕大哭，還喊著要弟弟。

住在樓上的溫行雲打完一局遊戲準備睡覺，摘下耳機便聽到有哭聲，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確認自己沒有打開視頻播放器或者音樂播放器，偏著頭仔細聽。

他打開窗戶伸出頭，屏住呼吸再聽，發現似乎是於隨心在哭。他心口突然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來不及思考便衝出門去，連鞋都來不及穿，跑下樓開始敲於家的門。

「於叔叔，你們在家嗎？於叔叔！於叔叔！」

熟睡的夫妻倆這才被吵醒，疑惑地給溫行雲開門，「行雲，這半夜三更的……」

於斌顧不得什麼禮貌了，打斷他的話說：「我在樓上聽到心心在哭，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啊？」

於斌趕緊跑進於隨心的房間里，按亮頂燈便撲到床上去，急道：「心心在哭什麼？乖，不怕不怕，爸爸在這裡。」

於斌避開兒子的傷口把他抱在懷裡，白婷婷也跑了進來，驚憂地便給兒子擦眼淚邊問著怎麼了。

於隨心扯著爸爸的袖子喊：「弟弟，我要弟弟。」

「弟弟在學校念書呢，周末就回來了。」

「我要弟弟陪我睡覺，嗚嗚……」

看到於隨心沒有什麼事，溫行雲鬆了口氣。還好，於隨心這個哭包是想弟弟，他本來以為於隨心傻乎乎的，半夜做了什麼事情傷到自己，汗都嚇出來了。

於斌繼續哄著兒子，白婷婷對溫行雲道謝：「實在是感謝，今天我和他爸爸睡太死了，竟然沒聽到他哭，真是……」

白婷婷分外自責，溫行雲勸慰著。他小時候常跟著爺爺奶奶賣菜，就被菜市場的攤販們逗弄，是以從小就油嘴滑舌，尤其擅長和長輩打交道，但就是搞不定他父母。

和他們打了聲招呼，溫行雲便告辭了。上樓，看見自家門大開著，再低頭看自己沒穿鞋的腳，溫行雲搖頭苦笑，他一挑一群的時候都沒這麼顧頭不顧尾的狼狽過。

秋天夜涼，冷意從腳底升了上來，他回房間穿上鞋去浴室洗腳，沖了半天水都是冷的，於是才發現開關還朝著冷水那一邊。

「我這是在幹嘛？喜歡上於隨心了？一個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傻子，我喜歡他哪個地方？」

他心煩意亂地關掉水龍頭，腳也不擦就走回房間，在地上留下一行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