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幾日，棲月在小院里多留了幾日，雲衍的性格一向很好，小姑娘平日里也活的沒心沒肺，所以清薇離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關於她的任何事情，好似那些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雲衍又變成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姑娘了，不過兩日，她便叫嚷著要到河裡去捉魚，忙活了一下午的雲衍，終於滿足了師父這幾日沒魚吃的願望。

棲月一來，一直掌勺的雲衍輕鬆了許多，又到了飯點，雲衍蹲在棲月身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棲月，托著腮側頭望著他：「棲月，今晚我們吃什麼？」

棲月指了指灶台上放著的一大堆食材，耐心道：「水煮魚，水晶餃，麻婆豆腐……」

棲月說著，雲衍的好似已經看到了一盤盤香噴噴的菜擺在她的面前，饞的她口水直流。

棲月在廚房裡忙活，雲衍就蹲在一旁看著他忙活，時而腦補一下拿著鍋鏟的棲月，身穿紅色鎧甲，長發束的整整齊齊，站在雲端拿著劍力戰群雄的模樣，偶爾吹過的微風將他的衣擺，髮絲吹起，他眯著眼，揮舞著劍，歷經著一場血雨腥風，好像，也不錯。

而她抬起頭，看見的是棲月端著菜盤子，盛好一道麻婆豆腐，雲衍忙站起身來，跑過去接過他手中的菜，聞了聞，讚歎道：「嗯，真香。」

往後的日子，棲月時不時會來小院中小住一陣子，陪玉璃下下棋，釣釣魚，再為師徒二人改善下伙食。所以在師徒二人每每搬家後，也都會為棲月準備一間房，方便他偶爾前來小住。

這些年，雲衍慢慢長大，玉璃帶著她四處奔走，每一處地方不過住個兩三年，去過凡界，去過仙山，也住過妖界，當雲衍被幾個小妖嫌棄她半妖之身時，一向將這些不放在眼中的雲衍，卻也難過了好一陣子。

後來，一向愛清凈的玉璃，將住處搬到了一處名為天虞山的仙山之中，正是小錦鯉清薇的故鄉。

天虞山從外面看起來是一座四季堆雪的雪山，可進了山谷，卻又是另有一番天地，山谷內四季如春，谷內的鮮花常開不敗，山間有潺潺的溪水，小院的附近有一池碧水，水裡有很多很多魚。

可是自打他們來到此處，雲衍卻從未見到過一條發著微光通體紅色的小錦鯉，這一點倒是讓雲衍十分失望，這裡也沒有什麼修仙的錦鯉族群。

只是遇到清薇那夜的夢境她還記得，竟然與谷中所見的一切一般無二，這一點倒是讓雲衍感到十分奇特，但她每每靠近碧水時，也會想到夢中的清薇拉著她不許她離開的模樣，著實又是一身冷汗。

這日，雲衍正因貪玩誤了背書，被師父罰著在院中數米，棲月卻匆匆趕來，不同於往日一般喜笑顏開，今日的棲月眉宇間多了些沉靜和嚴肅。此時的玉璃正端著一杯熱茶送到嘴邊，見棲月風塵僕僕，玉璃將手中的茶杯遞了上去。

棲月卻沒有接玉璃遞來的茶杯，正色道：「他，有消息了。」

玉璃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他面色微變，良久他才緩緩道：「這次是聽誰說的，山神還是土地？」

棲月認真道：「這次是真的了。」

玉璃將地上的茶杯撿了起來，放回桌上，他低聲道：「棲月，這一點都不好笑。」

在一旁的雲衍看著師父很少失態的模樣，知道棲月好像又帶那個人的消息來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知道師父在尋找一個人，卻從未與她提起事情的原委。

雲衍不是多事的人，她知道那個人在師父的心中占著十分重要的位置，若不是，他們每次搬家為何會隔山跨海四處奔波呢？

雲衍繼續低頭數米，數到多少，她好像記不清楚了，於是帶著無限的惱怒，她再次將數了大半日的米重新倒回遠處，只好重新開始。

「北方？」玉璃一臉嚴肅的看著棲月。

棲月也十分認真地點著頭：「是北方，我聽到北海水神說曾在北海之畔見過畫繁。」

玉璃沉默了一會道：「棲月，北海我們不是沒有去過，只是……我總該去看看才放心。」

棲月輕輕拍了拍玉璃的肩，玉璃用手支著頭，長發從他的肩頭滑落。

棲月道：「那，你還去麼？」

玉璃點頭道：「去，只要有他的消息，我便不能放棄，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找到他。」

玉璃又看向不遠處蹲在角落裡數著米的雲衍，雲衍抬頭目光剛好對上師父，雲衍微微一笑道：「師父你放心去吧。」

玉璃看著雲衍召喚她到身邊來，雲衍整了整衣衫，走到玉璃身邊，玉璃道：「阿衍，你已修行六千年了，我若是一直在圈著你，你如何能成長。」

雲衍抬頭看著玉璃道：「師父……」

玉璃抬手摸了摸雲衍的頭：「阿衍，若我讓你一人下山歷練，你可害怕？」

雲衍喃喃道：「歷練？我一個人？」雲衍指著自己，不確定的問道。

玉璃點頭道：「是，你一個人。有些路註定需要你自己去走，我不可能守在你的身邊一輩子。這，你可明白？」

雲衍思索了一會道：「師父，我明白。」

玉璃道：「好，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明日一早便啟辰吧。」

雲衍乖乖的離開，回到她的卧房收拾行李去了。

棲月見狀，擔心道：「她年歲尚小，你真的放心讓她一人下山歷練麼？」

玉璃道：「若說放心，我又如何能放心呢，我倒是真的希望我能守在她的身邊一輩子，可我能做到麼？」

玉璃的反問，讓棲月微微一怔，的確，當初本以為能與之相守一世的畫繁，還不是說走就走，丟下重傷未愈的玉璃一人，那些路始終是他一人堅持走下來的。

如今他卻是不想讓他的徒弟也走這條路，所以在他還能庇護她的時候，放雲衍一人外出歷練，也未嘗不可。

棲月點頭道：「也好，現在的仁慈，也許將來會害了她。」